捷接連傳來之後,江南、湖廣和川陝的文武士人受到的心理衝擊可想而知,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漢部那併吞胡漢的開國氣象。
“終於將金人趕出去了!”
當婁室撤出陝西,西兵趁機收復全境之時,陝西兵將中感情充沛的竟然感動得流淚。當然他們知道能完成這項偉業靠的主要不是他們自己的奮戰,而應該說金人是被漢部硬生生給逼走的。這時張浚已經到達漢中,在名義上接掌了川陝的大權,但陝西的民政軍務實際上還掌握在各州各軍的文臣武將手中。
曹廣弼傳檄陝西,一方面要求夏邊諸將為華夏守土,並應承如果夏人膽敢犯邊,漢部自會動用人力、財力、兵力和外交手段向夏人施壓,有漢部作為後臺夏邊軍民不必擔憂;同時又希望延、陝、華、耀、京兆府等陝西腹地的英雄好漢能夠引兵向北,呼應河東軍的西北戰線。在漢宋協議當中,陝西是一個很模糊的所在,因為漢部實欲得之而知宋必不肯輕棄,所以雙方便擱置起來不提。這時曹廣弼挾大勝之威傳此檄文,陝西諸將無不踴躍,只是他們畢竟還是南宋之臣,雖有心出兵但仍先得上書向朝廷請示。
“安穩了,安穩了。宗澤元帥的公子,真是名不虛傳啊!”
江南計程車大夫聽說宗潁打到了真定、部分兵馬甚至進入燕京道無不撫額稱慶。宗潁前往山東一事雖然有變節的嫌疑,但宗潁當初畢竟是奉了楚國公主前往,漢部又是已經被士人承認為華夏的政權,說起來在面對金人的時候大家都是自己人。再從漢部在山東推行的政策,以及王師中、李應古、胡安國、陳顯等人在漢部的情況看來,將來漢部就算混一宇內,江南計程車大夫也一樣會過上好日子。到時候有變化的,也許就是趙氏變成折氏,而士大夫們則照樣和新的天子共天下。
“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天下唯有德者居之!”
從折彥沖和楊應麒的種種表現看來,這對君相很明顯是德才兼備,文武雙全,既能滿足武人的野心,也很符合文士的胃口。甚至連建康朝廷上的公卿,也有不少在打著順應大勢的算盤了。
就在華夏文武士民為北邊的大捷大爽特爽的時候,有一個人卻陷入了極度的惶恐之中,這個人就是趙構。
那些該死的陝西守臣,竟然上表要求響應曹廣弼!甚至連建康朝廷上的那些官員,這些日子來看自己的眼光也不一樣了——其實文臣們未必會將他們心裡的想法流露得這麼明顯,但趙構自己卻覺得心虛,覺得害怕。漢部的每一次捷報傳來都像往他心裡紮了一刀!如果只是朝廷內部出了問題,那還好辦,只要挑起政爭,將反對自己的人遠貶他鄉就好。可現在的問題是外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漢部,一個比金人危險百倍的漢部!如果真讓漢部把金國給滅了,在南宋政權如此疲弱的情況下,折彥衝幾乎不需要動用大軍,也許一道檄文下來他趙構便得吃不了兜著走。
忽然之間,趙構對當初答應和漢部結盟一事充滿了後悔。
建康皇宮以外的世界,到處都充滿了漏*點,那是燕雲和東北那邊的勝利帶來的漏*點。折彥沖和宗潁的勝利,是文明世界對野蠻世界的勝利,這種勝利是越政權的,是為所有華族所共享的。
然而外面的歡歌越昂揚,皇宮裡面的氣氛就越詭異。這不僅因為趙構剛剛喪失了性功能以及獨子,更因為這個皇帝現好不容易到手的帝位也許就要泡湯了。
他趴在一個妃子身上,努力地想強硬起來,可無論怎麼努力都宣告失敗。
“出去!出去!”
趙構將那個可憐的女子赤條條地趕了出去,自己躺在床上不斷地喘息。
趙氏,會變成柴家麼?他趙構會變成李後主麼?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腦中冒出後主的這句哀詞,他忽然感到一陣暈眩。
“皇上,秦大人奉旨覲見。”
“啊!”趙構跳了起來,叫道:“快傳!”( )
第二五三章 盟友的恐懼感(下)
秦檜對於漢部內部幾個將軍的關係,原本並不是很清楚。但他畢竟是這方面的天才,在成為歐陽適、陳顯的棋子以後,也有了更多的機會接觸到其他宋臣接觸不到的資訊,漸漸地掌握了一點關於漢部核心政爭的端倪。
在聽到歐陽適南下的訊息之後,秦檜不免大吃一驚。這時他已經很清楚塘沽對歐陽適來說意味著什麼。之後他又奉了趙構的旨意前往登州參加楚國公主和漢部七將軍的婚禮,以秦檜之才自然在那次婚禮前後看到了許多普通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