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秦卿家當真是天賜於朕!你可即往東海一行,朝廷這邊朕自會呼應!”
秦檜回家之後便告病,閉門謝客,實則易裝出行,跟著歐陽遠前往舟山群島。
眼下舟山群島開日淺,歐陽適也只是拿來當作暫駐之地,只是他這一兩年來住慣了繁榮舒適的塘沽,再來到這邊就覺難以忍受,心中對摺彥衝、楊應麒的煩躁惱恨也與日俱增。這日楊應麒派了使者順北風南下進入歐陽適的水寨,傳達了楊應麒的意思,滿篇都是好話、軟話。歐陽適打了那使者後便到後堂與叔叔歐陽濟、岳父陳奉山相見,說知此事。
陳奉山道:“北邊兵事進展如此順利,這楊應麒的口氣卻忽然變軟,這是為何?”
歐陽濟道:“那自然是有求於我們了!你聽他說什麼要我們防範趙宋,那多半就是怕趙宋要抄漢部在中原的後路!”
陳奉山道:“若是這樣,他怕什麼,我們便做什麼!要不然等他們滅了金國,接下來只怕就輪到我們了!”
歐陽濟微微一驚道:“親家,你說這話,莫非是要我們聯合趙宋斷漢部後路麼?”
陳奉山哼了一聲道:“這有何不可?”
歐陽適皺眉道:“不行,不行!此事萬萬不可。”
陳奉山道:“賢婿,如今你雖然人在東海,又任東海軍區副元帥之職,但權力展布時卻多有制肘!現在尚且如此,若等那折彥衝混一了宇內,那還了得!”
歐陽適沉吟道:“總之我不能對不起兄弟。再說現在動手那就是叛逆,手下有多少人會跟著我都難說。”頓了頓,終於將他的擔憂說了出來:“其實老大既派了我來這邊,我怕他便埋有什麼厲害手段來防範我。”
陳奉山便問什麼厲害手段,歐陽適道:“我看不出來,所以才不敢妄動!”
陳奉山、歐陽濟兩人想到折彥衝驅金滅宋而不添惡名,隨後舉抗金大旗領漢人驅胡而盡得盛譽,這等大手段當真可敬可畏,心中也感害怕,一時都無良法。
三人正躊躇間,下人忽來密報,卻是秦檜來了。歐陽適略一沉吟,便辭了叔叔、岳父,來見秦檜。
秦檜正被海船蕩得七葷八素,但閒人一退下他馬上便跪下抱緊歐陽適的大腿叫道:“四將軍……”說著便哭了起來。
歐陽適奇道:“你這是怎麼了?”
秦檜道:“奴才好久沒見四將軍,忍不住……忍不住高興流淚。”
秦檜面對不同的上司向來是對症下藥,方才這等奉承不免太過肉麻,若是楊應麒見了定要覺得噁心,就是趙構也會覺得有失斯文,但歐陽適卻甘之如飴,拍拍他的頭道:“起來起來,我知道你的孝心。”
秦檜這才起來,彎著腿,哈著腰,歐陽適身材短小,秦檜卻是身材頎長,但這樣一來卻顯得比歐陽適還矮了幾分。這等細節之處歐陽適並未如何注意,但內心不知不覺間卻大感暢快,坐了下來,問道:“你來做什麼?”( )
第二五四章 究竟誰控制誰(下)
秦檜聽歐陽適問起自己的來意,說道:“奴才自塘沽別了四將軍後日夜想念,只是身在南宋小皇帝身邊沒法分身,就是聽說四將軍南下也沒能前來拜見以慰相思之苦。”頓了頓又道:“奴才到江南,和漢部訊息阻隔,但也收到一些風聲,似乎陳顯做了對不住四將軍的事情,不知是也不是。”
歐陽適哼道:“別提這個老匹夫了!”
秦檜忙道:“是,是。”指著北邊罵道:“我當初見到他時,便知他不是個好東西!”又嘆道:“可惜我尚需在建康為四將軍奔走,不然該搬來陪伴四將軍才是。”
歐陽適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孝順了。不過你這次來,到底為了什麼?”
秦檜道:“奴才為的是件大事,因為此事太大,所以不敢筆於書信,又怕託人來說不妥當,所以才親自來向四將軍稟告。”
歐陽適問:“什麼大事?”
秦檜道:“四將軍,趙構似乎有意要抄漢部的後路。”
歐陽適驚道:“什麼!他這麼大膽!”
秦檜道:“此事尚在醞釀當中,他還拿不定主意,我趁機建議他派我來東海探探四將軍的口風,所以事情當如何,卻還要看四將軍要奴才怎麼做。”
歐陽適在這個竹子搭成的小樓上來回踱步,良久才道:“這件事情,你能設法阻止麼?”
秦檜道:“趙構這個兒皇帝,知道漢部若是在這等形勢下滅了金人他也難以自保,如今像是鐵了心要抄漢部後路的了,所以……這件事情恐怕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