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胡寅道:“所以我們……我們只能寄望於朝廷了。”
“朝廷……”對趙構,趙橘兒卻比任何人都沒信心,儘管那是她哥哥:“朝廷還可以依賴麼?罷了罷了,輾轉數千裡,若再救不得父兄我也不逃了,淮子口如果失陷,那……那我便赴海以保清白,絕不再落入金人之手!”
胡安國、宗穎等聞言跪滿了一地,泣道:“臣等誓保公主,願與公主共保此城!”
趙橘兒的言語傳出去以後,前線將士士氣大振,奮死作戰,但南邊的援軍遲遲未到,不久更風聞趙構已向金人遞表請求劃淮河為界。這個訊息雖然尚未被證實,但光是援軍不到一事已足以讓汴梁軍上下對南宋政權徹底失望了。
其實趙構也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宗翰的大軍逼到徐州附近時他便是躲在長江南岸也覺得不安穩了。但要馬上派遣大軍投入山東戰場,對南宋朝廷來說也是不現實的。所以最後趙構的想法是雙管齊下:一方面向金營派遣使者求和,一方面調遣各路軍隊開向淮南,緩緩北進,既為防備金兵南下,同時也有準備援救山東。由於宗翰收到趙構的求和文書以後沒有馬上拒絕,所以趙構多了幾分苟且的希望,不過南宋朝廷並非沒有能人,張浚等人都看出宗翰是在拖延時間,只是應否在馬上投入山東戰場宋廷仍在辯論,加之南方生了幾次兵變民變,讓趙構在決斷大事之時便顯得更加小心。
趙構和宗翰交涉的同時,歐陽適與撻懶的桌底談判也開始了。和趙構不同,歐陽適對金國內部的情報把握極準,所以在談判的過程中不怕會被對方欺詐。只是這次漢部在軍事上落了下風,談起來便極為麻煩。
撻懶出於私交,對歐陽適的使者還保持著禮貌,但開出來的條件卻比歐陽適預料中還要苛刻!漢部關於保持膠水以東的勢力等要求撻懶一項也沒答應,他對歐陽適的使者道:“大金是君,漢部是臣,君臣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又道:“若真要談,漢部先辦好兩件事情來。辦成了,其它的事情再談不遲。”使者便問何事,撻懶道:“第一條,楊應麒到會寧為質;第二條,交出大宋的楚國公主!”
這兩個條件哪個使者敢應承?無奈之下懨懨而回,向歐陽適如實稟告。
歐陽適聽得眉緊皺,陳顯嘆道:“要是別的事情,無論要錢要糧,甚至要地都還能商量,但這兩條卻如何做得?”
歐陽適道:“若是談不攏,那就只有起兵了!”
“起兵?”陳顯道:“現在起兵,那不是將大將軍往死路上推麼?再說倉促起兵,只怕於事無補!如果戰事不利,我們恐怕就得全部退居海島,那可就糟了!”
歐陽適道:“不然還能怎麼辦?難道真把老七交出去?哼,我是很想取他而代之的,但現在這等時局無論如何得把老七保住,要不然漢部非分崩離析不可。”
其實就算歐陽適不動手,漢部也已經開始出現分裂的徵兆。軍方對於津門樞密這種兩頭不到岸的方略越來越感到不耐煩!大將軍失陷已經很久了,楊應麒到現在還沒能把他救出來,許多將領都已經開始譏諷之為無能。如果不是有完顏虎和楊開遠的支援,也許早就有人造反了——如今漢部武人不得干政的傳統還比較薄弱,律法是定下了,軍學課程上也是強調了,但律法上的白紙黑字在肆無忌憚者眼中本來就是等著他們來撕的,軍學課程上的灌輸又不是念咒語,能說兩下就讓軍人們老老實實照辦。傳統的形成需要很長的時間,這個時間不是以幾年來計算,而是以幾代人來計算!現在漢部還沒有亂,那是因為大家還有最後一點理性在,可這理性還能保持多久呢?
此刻,漢部的行政運轉和經濟情況都還保持正常,甚至繼續展,但社會心理卻因為山東戰局而動盪。中原的人力物力財力在這幾年裡大量湧向東海,讓漢部的轄境內聚集了過多的力量與野心!這就像把原本拳頭大的氣球壓到雞蛋大小,氣球內部過分密集的空氣自然而然地要往外竄——此刻無論是商人還是戰士,他們都急切地要求擴張,而不是退讓!如果楊應麒所領導的政府滿足不了他們的這個要求,那他們就會產生反抗——甚至推翻的**!大將軍、七將軍他們確實是漢部的締造者,但那又怎麼樣?折彥沖和楊應麒之前能那樣受擁護,就是因為他們的作為和漢部的展方向是一致的,但現在折、楊卻成了他們前進道路的障礙物!在利益面前,所有的恩情都得讓路!
當然,面對楊應麒政府的“無能”,除了推翻以外還有另外一條道路,那就是背叛!隨著局勢的惡化,不但漢部高層覺得進退兩難,就連一些活動在漢部轄地以外的商人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