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鐵奴笑道:“去病說的好。國主這次召見大哥的理由是弱了點。若大哥尋得出一個理由來,或許能推脫也說不定。”對盧彥倫道:“擬鴿津門,把我們的意思說清楚,至於該怎麼辦,讓他們想辦法去!”
盧彥倫道:“但就算大將軍推脫得一時,推不得一世啊!”
蕭鐵奴冷笑道:“何必一世?這兩年來我入見必然暗中窺看國主氣色,一年前他還能裝得好像沒事的樣子,現如今卻連裝都裝不大好了!在大宋使者面前說多了幾句話胸口也會起伏不止,顯然已是病入膏肓!只要大哥躲他個一年半載,說不定大金就要變天了!”
盧彥倫聽了,當即草擬鴿津門。書到津門,陳正匯楊樸等見了都大吃一驚,張浩道:“六將軍說國主病勢已危,又忽然有這麼大的動作,莫非、莫非……”他莫非了好幾次,終於把那句大逆不道的話說了出來:“莫非國主是要在臨死之前把我漢部給掃除掉麼?”
陳正匯和楊樸聽了心頭都是一震!具體到阿骨打出什麼計策,以他們幾個的才智都未必沒有應對之道。但若如張浩所言:阿骨打是下了決心要在他死前解決漢部的問題,那便不再是一兩手花招能夠應對的了!讀書人的所謂謀略,在真刀真槍的軍力面前往往會顯得極為蒼白無力。
陳、楊、張想到阿骨打霸絕天下的豪魄,心中都感害怕。又想遼南腹地如此淺,如何擋得住阿骨打全力一擊?只片刻間,三人竟然都亂了心神!他們三人雖然多智,但時勢到了這個份上,有時候已不是智謀所能抵禦。阿骨打只稍稍顯露自己的意圖,便壓得陳、楊、張等人智不知何以出!
他們三人手足無措之際,自然而然便一起向楊應麒望去,只見楊應麒拿著那鴿書左看右看,連連點頭,滿臉的欣然。
陳、楊、張都不知楊應麒這是什麼意思,但見他如此安然,內心都鎮定了幾分。三人對視一眼後,便由楊樸問道:“七將軍,您笑什麼?”
楊應麒道:“我很高興啊!”
陳楊張三人異口同聲奇道:“高興?”
“是啊!你們看不出來麼?”楊應麒道:“國主封了六哥做遼南都統,那是多大的誘惑!多深的陷阱!多毒的招數!而六哥竟然能忍下來不上當,那又是何等的眼光,何等的見識,何等的胸襟!我以前總有些看不起六哥的,認為他的器量不但不能和大哥相比,甚至比二哥也有所不如。但今天看來,我錯了。蕭鐵奴,不愧是蕭鐵奴!”
陳正匯等被楊應麒這麼一說,無不點頭。
楊應麒又道:“咱們漢部,政務是我在主管,至於兵力,則在大哥主持之下,向來由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他們統領。尤其以二哥與六哥的直系最為精銳,所以他們兩人在我漢部軍中的影響力也最大。而我一向最擔心的,就是六哥,因為他的態度總有些遊離,但今天看來,六哥對漢部的忠誠,對兄弟情的執著,顯然都不在其他兄弟之下!”
陳正匯嘆道:“不錯,不錯!”
楊應麒又把那封信看了看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雖然不知道國主接下來會出什麼樣的招數,但以運數而論,則一國一部之敗,必然先是蕭牆之內四分五裂,然後外敵趁機而入——這便是敗徵。相反,若一國一部之興旺,必先由內部團結一致,然後雖有艱辛險阻也必能克服——這便是勝兆!是我漢部正在走上坡路的跡象!”
陳正匯聽到這裡忍不住道:“不錯!不錯!如今七位將軍同心同德,我漢部興旺之象已顯!國主以強弩之末,將枯之燈,如何擋得住我漢部氣運如日中天!”
楊樸和張浩齊聲道:“正是!”
只片刻間他們三人的心情全變了,因為楊應麒的“啟”讓他們隱隱感到有天命在支援他們!
天命,那是多麼虛無飄渺的東西,但有時候偏偏又比百萬雄師更為強大——如果大家願意相信的話。
鴿書走得比馬快,所以楊應麒知道阿骨打有意同時召他和折彥衝前往行在的時候,阿骨打的特派使者還在路上呢!
楊樸指著蕭鐵奴的:“六將軍言:萬不可使大將軍與七將軍同時為質!此言甚中要害!如今我們再要書請大將軍莫去應命只怕已來不及了,不得已,只能請七將軍‘賴’在津門不動身了。”
陳正匯搖頭道:“只怕不妥!誠如六將軍所言,國主召喚七將軍理由甚正,我們難以推脫。如果不得已一去一留,還不如由七將軍去。”
楊樸道:“我怕的是來不及!”
陳正匯道:“六將軍此書必有寄給大將軍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