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個有心腸的人。”安慰道:“正匯兄別這樣這事我自有安排。你回去照顧父親是人子因有之義不過你得答應我要收拾好情緒才去。不然不但我不放心令尊見到你的樣子豈不平添擔憂?”
李階道:“七將軍姑丈於我尊之為師親如嚴父請允我同行。”
楊應麒道:“正匯兄回去海務的擔子由我暫時頂著。若你也回去朱虛山可怎麼辦?”
李階道:“遽聞此事李階哪裡還有心情講學?”
楊應麒道:“講學不講學是一回事但若你們兩人忽然都不見了只怕大宋來的官吏士子要起不必要的疑心。所以還得請進祖兄勉為維持。”
李階猶豫許久這才點頭答應。在楊應麒的安排下陳正匯由燕青護衛著從津門出入登州清陽港扮作幾個商人朝楚州而來。陳正匯在漢部已經是顯貴人物但到了大宋卻仍是一個不能公開身份的罪臣因此不能光明正大前往楚州。
海上乘風破浪路上曉行夜宿陳正匯恨不得兩肋插翼飛到父親身邊但出前他答應過楊應麒路上一切都聽燕青安排燕青又以“欲則不達”的道理相勸好容易才說服他定心緩行。他們出登州後本本分分地以一行小商人行徑南下一路倒也無事。
宋人重孝士子受孝道之陶燻非後人所能想象。但陳正匯畢竟是經過風浪的成年人經過一段時間的震驚傷心後便慢慢平靜下來。雖然滿心仍牽掛著父親但長路慢慢途中不免將一些心思放在眼前的所見所聞上。
他離開大6已有十年大宋在他腦海中的印象其實已經模糊甚至因為懷念而有些美化了。但凡有心用世的人沒有不對眼前社會現狀不滿的——因為任何社會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而熱心者對弊端的敏感常常會壓過對良性因素的關注這一點也是推動他們去改進這個社會的動力。
陳正匯入漢部的三四年來對漢部內部許多事情也是積累了一肚子的不滿再將之和心目中那美化了的大宋相比便很容易得出漢部“根基畢竟太淺、胡風終究過重”的結論來。
可是一出登州一個真正的、比他離開時惡化了十倍的大宋終於殘酷地展現在他面前!一路上面有菜色的人民讓他感到悲憫四處出沒的盜賊讓他感到憂患而設定重重關卡盤剝往來商人的貪官汙吏尤其讓他感到憤怒!
不知不覺中他早已習慣了漢部內部簡便高效的政府、獨立公正的司法和井井有條的社會秩序。從登州到楚州的幾百里路程才走了一半陳正匯便害怕起來。不是害怕路上會出現什麼意外的危險而是害怕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會生顛覆性的改變!
“難道我錯了麼?”
近半年來他迴歸大宋的心其實已經很淡了不過仍然執著於某種似是而非的政治理念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政治理念。在這種理念的引導下他始終和楊應麒保持距離可現在幾百里路走下來他竟變得比任何時候都想念這個上司。那是一種政治上的知己感!對一個在政治立場上有堅持的人來說有什麼比擁有相同(哪怕僅僅是相似)目標的人更為難得呢?他忽然有種衝動:如果這片大地都能實現津門與流求那樣的秩序……可他沒有想下去他在害怕可有些思緒仍然是他不能控制的。他忽然隱隱猜到楊應麒一直以來對他這麼寬容的深層原因了:因為漢部文官集團的勢力與武力集團相比還很脆弱想要在決策層出自己的聲音就必須抱團而在漢部八腦裡面楊應麒是最能代表文官集團的旗幟!別有居心的人也許會投靠和自己相性不合者來攫取利益但是有野心要做一番真正的政治事業人卻多半會被政治目標相近旗幟所吸引。
“他沒有對我出手反而對我如此縱容難道是因為……他在等我?”陳正匯搖了搖頭終於剋制住了不再去想。
到楚州了。
這裡冷落著一個被大宋朝廷忘記的老人經歷了這些年的放逐生涯沒有人知道這個老人的人生觀念是否有所改變。
“父親……”陳正匯心裡呼喚著。
而就在這快見到父親的時候他忽然猶豫起來。燕青說過萬一在他們到達前陳了翁就去世了漢部留守在楚州的人會在北城門外的柳樹上繫上一帆白布好讓陳正匯在進城之前有個心理準備。走到城門邊的陳正匯搜尋著北城門外果然有幾株病懨懨的柳樹樹上什麼也沒有——“還好……”他鬆了口氣卻拉住了馬左右踏踏竟不進城。
“陳大人快進城吧!”燕青催促著。他對於陳正匯前半段路程急躁後半段路程踟躇的態度感到奇怪。
燕青很聰明對生活中的人心人性把握很到位可他畢竟不是陳正匯、楊應麒這個領域的人所以有些時候便沒法真正理解他們。其實現在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