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1 / 4)

采葛:一樁三千年的公案(3)

可見上述三事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不大的事,要是沒有別的緣故,正常的話,應該是天天可以見到的。詩人顯然是以這類情況起興,來喻臣子若是正常的話,應該是天天可以和君見面的,但如果有了讒言,再親密的君臣也會因此而生疏起來。這就是《毛詩序》所言的“事雖小,一日不見於君,如三月不見君,憂懼於讒矣”的諦奧所在,朱熹、姚際恆輩都錯解了毛傳。

想一想戀愛中的男女,平日卿卿我我,不離半步,突然有一天見不到面,一下子就產生那種彷彿有好久沒見面的感覺了,那麼原來親密的君臣不也如此嗎?難怪詩人會發出“一日三秋”,恍如隔世之感。

這樣一來,就不難理解毛詩、鄭箋為何偏偏要離文索解而不取詩的明顯意義的原因了,也不難理解“三家詩”在這一首詩的理解上竟然如此一致了。

至於孔子所說的“愛婦”說,也迎刃而解了。孔子是說,詩人所畏懼的讒言其實正來自於君王的“愛婦”。《孔子詩論》隸定之後的原文是“《采葛》之愛婦……”後面的關鍵文字脫簡。一些學者聯絡前面的“《揚之水》其愛婦, 利心(恨也)”,認為這句“《采葛》之愛婦,囗(悁也)”所脫的文字可能是一個“悁”字。這個“悁”字,毛傳及後來的解釋皆謂“猶悒悒也”。悒,《說文》訓為“不安也”。那麼,孔子的意思應該就是對《采葛》中君王聽信愛婦的讒言而感到不安、憂憤。世上任何一種讒言都不及“枕頭風”可怕。這與《論語》中把女子與小人相提並論的觀念是一致的。

一首這樣的小詩,直惹成一樁三千年的公案,這恐怕是詩人、毛公等人所未敢想像的吧。現代書生不敬古人,粗枝大葉,執著於文字來解詩,不亦可笑乎?

丘中有麻:若把賢人比美女(1)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將其來施施。

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將其來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貽我佩玖。

——王風·丘中有麻

家貧思賢妻,國亂思良將。

中國古代本是一個以血緣為紐帶的宗法專制社會,“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然而,在親親、尊尊的基礎上,卻也留下了不少“尚賢”的典故。無論是武丁還是文王,乃至於春秋戰國,五張羊皮買一個人,或者六國相印付諸一個人,一直到“三顧茅廬”,到努爾哈赤之與範大人,都表明了一個優良的傳統始終在社會上流傳,並形成口碑。反之,棄賢、殺賢自古以來也成為昏君、暴君的主要罪狀之一。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中國的政治又是一種賢人政治。不過,更多的時候,歷代國君、皇帝好德之性總不如好色之性。孔子就說了,“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東周的天子幾乎就沒有一個思賢、好賢的。周莊王是東周的第三任天子,他即位之後,周天子的勢力範圍進一步縮小,有時候他甚至不得不在諸侯國的要求或者要挾下,跟隨諸侯國攻打別的諸侯國,讓天子之王師混跡於諸侯之師裡面。後來,因為喜歡另一個兒子,他很想廢太子另立,卻沒有成功,在他死後,就弄出了一場大變。《王風》到了這個時候才來思賢,不也晚了一些嗎?

關於《丘中有麻》這首詩,《毛詩序》說:“思賢也,莊王不明,賢人放逐,國人思之而作是詩也。”立意與毛詩唱對臺戲的朱熹,自然不相信《毛詩序》的這一說法。後人也跟著朱熹反詩序。

可是,這一反,倒把這首詩反出了許多問題來。

朱熹認為,《丘中有麻》是一首男女期會私情的愛情詩,理論依據還是根據《詩經》時代的民俗。《周禮》不是說“仲春會男女”、“奔者不禁”嗎,可見那時的男女相戀相愛比較隨意,自由交合也習以為常,而且《詩經》中也不乏這樣的例子,如《山有扶蘇》、《隰有萇楚》等。

這樣的理解有沒有道理?應該說是有的。但問題也隨之而來了。

第一個問題是,詩中何以見出是“仲春”?第二個問題,詩中的“子嗟”、“子國”、“之子”是什麼意思?

朱熹認為,“子嗟,男子之字也,子國,亦男子之字也,之子,並指前二人也。婦人望其所與私者而來,故疑丘中有麻之處,復有與之私而留之者,今安得其施施而來乎?”果如朱子所言,婦人私會二人且二人均贈其佩玖,豈不荒唐哉?當事人還形之於詩,豈不更荒唐?旁觀君子又賦之用之於外交場合,豈不荒唐加荒唐?

又由於子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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