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竹君因有石砥中相伴,反而不覺緊張了,有說有笑,好像沒有這回事一樣。而最感焦急憂慮的還是袖手鬼醫,他坐立難安,心神無法寧靜下來。有時在屋中獨自沉思,或是在山中來回遊蕩。
在他臉上像是總有一層陰霾,雙眉深鎖,神不守舍,時而搖頭長嘆,以落寞悲涼的苦笑傾瀉心中的苦悶。
三天在平靜之中度過,黎山醫隱和其師叔並沒有依約而來。
石砥中也焦急起來,他曉得對方愈是遲遲發動,危險性愈大。
果然,在第四日晨曦初起,雲霧繚繞之時,大雪猿捧著大紅帖子疾行而來,雙手捧給袖手鬼醫就如飛奔去了。
袖手鬼醫看了帖子一眼,道:“竹君,將我的長槍拿來!”
樊竹君心頭一沉,已可看出事態嚴重,她緊張地取出父親的長槍,背上斜斜插著—柄長劍,問道:“爹,他們什麼時候來?”
袖手鬼醫道:“中午正時……”
他慈愛地望著樊竹君輕輕嘆了口氣,道:“孩子,這事情與你沒有關係,待會兒你不可出手!”
他似乎不願再多開口,雙手揹負於身後向花園行去。
樊竹君心頭一酸,陡然覺得爹爹又蒼老了許多,望著他那老邁的身軀,樊竹君只覺熱淚盈眶,她也不知為什麼突感悲哀,在淚影模糊中她恍如又看見自己的母親,那個慈祥的老婦人……
日正當中,威烈的陽光穿過雲層直射下來,時光非常緩慢,又似乎來得特別快。在陽光下的三個人靜靜等候著黎山醫隱和他的師叔。
細碎的蹄聲自空中飄傳過來,蹄聲沉重而有力,緩慢而有節奏。
袖手鬼醫陡地緊張起來,道:“來了,來了!”
在萬道金色陽光下,黎山醫穩步行在前面,在他身後緊隨著一匹其黑如墨的高大驃騎,上面坐著一個全身藍袍的長髮怪人。
這怪人雙目如刃,冷冷地望著陽光下的三個人。
他冷喝一聲,問道:“哪一個是正點?”
黎山醫隱恭敬地道:“那個樊雲生是這裡的主人。”
這藍袍怪人冷哼一聲,道:“我是問哪一個是會使神奇劍法的小子?”
石砥中向前急跨兩步,大聲道:“閣下是誰?說話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藍袍馬人雙目一瞪,嘿嘿笑道:“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怎配問老夫的名字!”
他滿臉不屑望了袖手鬼醫一眼,冷哼一聲,道:“樊雲生,你的膽子好大!”
袖手鬼醫全身一顫,道:“晚輩該死,請秦老前輩原諒小老兒這一遭!”
藍袍怪人冷冷地道:“沒那麼容易!我秦虹在江湖上從不讓人的,犯在我手裡的不死也得重傷。你欺我門人又慫恿那姓石的與我作對,僅這一點你也得死!”
樊竹君見父親在秦虹面前處處忍讓低聲下氣,心裡一股怒氣漾起。
她不知天高地厚,上前喝叱道:“你是什麼東西,在這裡自吹自擂!”
秦虹斜睨這小妮子一眼,冷冷地道:“這是你的女兒嗎?”袖手鬼醫連忙道:“正是小女。小孩子不懂事,尚請秦老前輩擔待一二,老夫願代小女向秦老前輩謝罪!”
秦虹冷笑道:“僅僅謝罪就能算了嗎?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言語冒犯我的人,輕則也得斷一隻胳臂,重則處死。”
袖手鬼醫冷汗直流,連聲道:“是!是!請秦老前輩看在她年幼無知,從輕發落。”
秦虹頷首笑道:“好吧!看在我們一水之鄰的情面上,我只廢了她兩根指頭,這是最輕的處罰。”
袖手鬼醫全身顫抖,道:“請秦老前輩下手輕點!”
秦虹哈哈大笑道:“放心,我手裡自有分寸!”
樊竹君氣得拔出長劍,道:“你這老殺才,胡說些什麼?來!來!我們試試看哪個行?”
袖手鬼醫心裡一急,道:“孩子,你就少說幾句吧,還不快向秦老前輩謝罪!”
他目中閃過無可奈何之色,神情十分勉強。
樊竹君本來還有存心一拼的念頭,但當她看看袖手鬼醫眼中那絲乞求的神色之後,一顆心立時軟了下來。她垂下長劍,低頭向秦虹走去。
秦虹冷笑道:“兩根指頭已經不行了,她連番冒犯我,除了死罪一途,老夫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袖手鬼醫面若死灰,嚇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樊竹君臉色蒼白,牙齒喀喀地響著,道:“你這簡直是想逼我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