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資的耳旁輕輕地說了幾句話。鄭革資點了頭,走出了審訊室。
劉聿義也許是神經繃是太緊,反而沒聽清屠夫虎對鄭革資講些什麼。不過,他也不在意,除死無大災,反正是嚴刑拷打吧。
屠夫虎心中的怒火未熄,又走到搖籃車旁,向著搖籃車裡的女孩子的屁股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女孩子痛得“哇哇”大哭,宋昆英身子也一震,但沒有出聲責備。
鄭革資帶著一批造反派來了,陸大忠和魏道士抬著一隻屠夫殺豬用的長形大木桶放在審訊室的中間,接著,有五個身強力壯的造反派各挑著一擔冒著熱氣的水走了進來,將水倒進了木桶裡,水量達到了木桶容量的八成。
屠夫虎走到了劉聿義的面前,陰冷地說:“剛才鄭部長給你洗個冷水澡,瞧你鼻涕直冒,八成感冒了。為了給你調節陰陽不適,治好感冒,現在我給你洗個熱水澡。水是剛從鍋爐裡抽出來的,殺豬嘛,嫌太燙了些,反而刮不盡毛;給人脫皮嘛,應該可以。想不到,我今天還要重操舊業,幹老本行。”
陸大忠身子揹著屠夫虎,裝成去拖劉聿義,朝著劉聿義直眨眼,一臉焦急的樣子。
劉聿義何嘗不知厲害,“冷水澡”凍不死人,“熱水澡”即使燙不死你,也要讓你面板百分之八十以上大面積燙傷脫皮,這個罪絕對受不了。自己的老婆八成已經跟情夫同床共枕共享魚水之歡,綠帽子早就戴在自己的頭上,不籤《離婚協議書》實在沒什麼實質意義。自己不是共產黨員,用不著有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保爾·柯察金不是說過嗎,“生命屬於自己只有一次”。逞什麼匹夫之勇呢?還是學學韓信吧,人該低頭時宜低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躲過了這一關再說。
“把他的衣服剝了。”屠夫虎下達了命令。
“等我走了,你們再殺豬吧。觸目驚心,看了,晚上就不好吃飯了。”
宋昆英一邊說著,一邊朝推搖籃車的女青年揮了揮手,不等屠夫虎同意,便和女青年一起推著搖籃車走出了審訊室。也許她膽小,也許她良心發現,不忍目睹這人間的慘劇,只能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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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難不死(11)
當造反派們擁上前,要剝劉聿義的衣褲時,劉聿義使勁地推開眾人,喊道:“我簽字,還不行麼?”
造反派們畢竟不是個個是豺狼,大部分還是受矇蔽的群眾,他們也實在不願意親自實施“沸水泡活人”這一酷刑,在劉聿義的喊聲中鬆了手,並退到了一旁。
“早簽了,不就得了”。鄭革資說,“這才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屠夫虎見造反派們縮手縮腳的樣子,這些人分明對這種刑法膽怯了。自己畢竟只是省工人造反總司令部特派員的身份,不是他們的總司令,不好過分強迫他們。如果親自動手,不僅有失身份,而且會在“紅總”內部造成“過分殘暴”的負面影響。反正,今天晚上就要送這小子上西天,也不在乎給不給這小子洗“熱水澡”了。於是,他說:“看起來,這個世界上不怕死的人有,不怕苦,不怕受罪的人沒有。好吧,便宜了這小子,把他拖過來,讓他的狗爪畫押簽字!”
劉聿義被眾造反派抓了起來,推到審訊桌前,拿起桌上預先放著的鋼筆,對《離婚協議書》看都不看一眼,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下了手印模。他明白了,一個普通老百姓的一生中最大的恥辱不外乎於簽字畫押出讓自己的妻子。
劉聿義危急時隨機應變,臨時妥協,暫時撿回了一條命,又被關進囚室了。
吳書記身邊還帶有一些治感冒的藥片,給劉聿義服用了雙倍的劑量。他叫劉聿義馬上躺下休息,把自己的那床棉被也壓上了劉聿義所蓋的那床破棉被之上。
也許是平常很少吃藥的緣故,藥片對劉聿義的身體恢復起了很大的作用,加上美美地睡上一覺,又在被窩裡發了汗,吃晚飯時,劉聿義的精神狀態好多了。
大約是晚上十點半左右,陸大忠急匆匆地來到了囚室,開了室門,把已經入睡的劉聿義叫醒,急切地說:“我把看守囚室的老周騙回家去了,說他的孩子得了腦膜炎重病,發燒達四十一度,由我替他看管囚室。原準備下半夜由我值班看守囚室時放你逃生,由於情況緊急,只好提前行動。快,穿好衣服快跑。那個省工人造反總司令部的特派員,是特工部鄭革資的結拜兄弟,兩人狼狽為奸,要結果了你。前一個小時,鄭革資召集我們開會,說今晚要執行重大任務,誰都不準請假。我還聽鄭革資對魏道士說:‘殺個把人心慌什麼?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