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從巴達維亞趕來的澳洲和美洲穿越者聯合外交遠征艦隊,已經在五天前抵達臨高縣的博鋪港,跟著過來的還有一大堆荷蘭、英國、法國、葡萄牙、西班牙甚至丹麥商船——足足兩萬多不受控制的外來人口一下子湧入臨高,很快就鬧出了不知道多少騷亂。穿越者元老院把精力全部用在維持治安和外交談判上都不夠,哪裡還顧得上郭逸這個被丟在廣州的邊緣人士?”
王秋一邊在觸控式螢幕幕上調整著飛艇高度和航向,一邊不以為然地嘀咕說,“……再說了,雖然剛走的時候有點擔憂,但後來我們仔細思考了一番,發現‘郭老闆的老爹來廣州看兒子’這種尋常家事,即使在明朝人眼裡,似乎也談不上什麼值得到處去說的大新聞。即使有人從廣州去了臨高,也未必會提起這事,哪怕在茶館酒店之類的地方說起這事,恐怕也沒什麼聽眾會關心——因為從人情上看,這事兒真的太普通了。如今的大明既沒有新聞媒體,也沒有狗仔隊。等到這事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都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了。
另外,根據郭逸和黃石同志的說法,臨高元老院內部應該也沒有安排土著情報人員,專門監視各位穿越者元老——因為這種對自己人不信任的態度,如果被捅出去的話,很容易被人誤會是最高執委會秘密策劃要在穿越者內部搞大清洗的前奏,屆時人人自危,整個團隊的凝聚力就全都散掉了,那可怎麼了得?”
——在封建王朝時代,各種資訊流傳的速度是非常緩慢的。由於沒有報紙之類的專業新聞媒體,市井百姓依靠道聽途說能夠獲得的見聞,往往早已發生幾個月甚至幾年,資訊量也非常有限。
打個比方吧,在崇禎十七年,李自成揮師圍攻北京的時候,三月二十九日京城失守,崇禎皇上在煤山懸首殉國。可接下來卻要等到四月十七日,大明的留都南京才收到這條訊息。
——京城安危、皇帝生死這等全天下都在關注的特大新聞,透過相對便捷的運河與海路,從北京傳到南京都花了將近一個月。那麼絕大多數不甚重要的小事,乾脆就根本傳不出事件的發生地。
舉例而言,現代那些電影明星的緋聞和醜聞,依靠網路媒體或許能瞬間傳遍全球。但明末那些風流才子在南京秦淮河的風流韻事,到了湖廣和山東恐怕就已經無人知曉了。
即使是在這個被眾多穿越者大幅度改變了的時空,出現了海南島穿越者創辦的《臨高日報》,但內容也偏重於社論、政策宣講和科普常識,新聞只佔據了極小的版面,而且在海南島以外也沒有常駐記者。所以,除了少數已經發生很久的天下大事之外,《臨高日報》的新聞版上主要刊登的也只是本地事件,以現代的標準,其時效性幾乎堪稱悲劇。幸好《臨高日報》在這個時空沒有競爭者,才沒有遭到詬病。
所以,在跟老爹與後世政府部門接觸之後的一個星期裡,郭逸在廣州的生活依然很平靜。除了幾個相熟的縉紳在拜年時略微談起這一節之外,一切都跟往常那樣風平浪靜——沒人把這當成什麼大事。
不過,這種因為資訊滯後而產生的虛假平靜,此刻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被海參崴之行推遲了一星期的“天地大沖撞”,在今天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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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黃石大帥一度請求飛艇編隊在泉州降落,好把他的老婆和女兒給接上來,但作為本次行動現場最高指揮官的郭教授,在短暫的思考之後,就拒絕了他的要求——如今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務,不是惹麻煩:這麼一支空中編隊突然降臨在十七世紀的明朝城市上空,天曉得會折騰出多少匪夷所思的混亂來。
於是,又過了兩個多小時之後,龐大的飛艇編隊終於抵達珠江口的南端,臨高穿越者元老院轄下的香港海軍基地,與這個中國南方的穿越者勢力進行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觸,當即激起了巨大的騷亂——伴隨著噹噹作響的警鐘、呼嘯昇天的訊號彈和聲嘶力竭的叫喊,二十多艘“雪茄煙”、“白蘿蔔”和“長麵包”出現在碧海青山之上,於藍天白雲之中緩緩遊行,堪稱遮天蔽日,一時間幾乎覆蓋了整個天空。
諸位地上的螞蟻們,看到如此多巨大的飛船穿梭天空,大多立刻就感到頭腦發暈,紛紛爬到山頂、屋頂、鐘樓、燈塔、桅杆上爭相觀睹——即使他們已經在穿越者的協助下提前進入了蒸汽時代,但翱翔晴空依然是不可思議的夢想。少數清醒的人,則跟遇到外星飛碟的現代人一樣,試圖與對方取得交流和聯絡——比如王秋就注意到,在地面一座瞭望塔的頂端,正有人努力地揮舞著兩面旗幟,不知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