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直折騰到傍晚六點,太陽都快落山的時候(盛夏季節晝長夜短,天黑的時間比較晚),法軍才總算是勉強排出了一個作戰陣勢。更要命的是,在雙方接戰前夕,天色突然變黑,一場傾盆大雨轟然而下,雖然大雨來得快也去得快,幾分鐘之後太陽就又露了出來,但卻已經讓野地裡的法軍淋得渾身溼透了。
不管怎麼樣,戰鬥還是爆發了。按照慣例,前哨戰是弓箭對射,而這恰好是英國人的強項——從十一世紀的“諾曼征服”之後,英國人就以射箭作為“國技”,按照規定,所有的自由民均常備弓箭(這就是羅賓漢的形象為啥是弓箭手的原因——英國的鄉間民兵都是弓箭手),其威爾士長弓手更是赫赫有名。而法國人憑藉十字軍時代的經驗,卻一心崇拜重灌騎士,不重視遠端攻擊,只好僱用義大利的熱那亞人擔任弓弩手,其射擊水平遠不如英國人。更別提他們站在窪地裡,而英軍卻待在高地上,在射程上也得吃大虧……
(迄今無法理解,為何熱那亞這座城市會成為全網禁用的詞彙,那地方跟我黨我國有啥仇?)
於是,剛一交戰,這幫義大利僱傭軍就充分發揮了他們的萌貨本質,紛紛掉頭向後奔逃,甚至衝亂了預備出擊的法軍騎兵,氣得法王怒吼道:“……給我殺掉那些流氓,因為他們擋住我們的進攻路線……”
結果,在英軍箭雨和義大利潰兵的雙重衝擊之下,第一批突擊的法國騎士們秩序大亂,再加上天色黯淡變黑,看不清旗號,很快就全都潰散了,或死或逃,甚至根本沒有看見殺戮他們的敵人。
但不管怎麼樣,法蘭西貴族們還是無愧於他們歐陸最強騎士的盛名,依然無畏地頂著箭雨,繼續對英軍陣地鍥而不捨地發動了一次又一次衝鋒,連法王都勇敢地親自帶隊拼殺。他們從黃昏一直打到午夜,整整發動了十五次突擊,哪怕在戰場上屍積如山,也依然死戰不退——也就是說,克雷西戰役其實是一場史上罕見的夜間作戰,光是能夠在黑夜裡組織騎兵集團衝鋒,就足以證明法國騎士是何等的驍勇和高素質了。
然而,一味的蠻勇並不能帶來勝利,由於是從窪地仰攻高處的英國人,而戰場又被大雨淋得十分泥濘,法軍騎兵的衝擊速度被地勢大大降低,以至於怎麼也衝不破英軍的防線。而夜間摸黑作戰的混亂,更讓騎士們難以互相配合。更要命的是,在整個克雷西會戰中,法軍完全沒有一個具體的作戰計劃,連法王也在戰鬥開始後放棄了指揮,親自帶隊衝鋒,於是從法王到最低階的鄉紳,每批法蘭西騎士的頭腦裡都只有一個觀念,就是接近敵人,殺死敵人,所以自始至終,一直混亂不堪。根本上就不存在戰術突破的問題。而英王愛德華三世卻始終牢牢地控制著他的部隊,整夜從容應戰、嚴陣以待,打退了法軍的一次又一次進攻。
——在後世的歷史書上,腓力六世被公認為是“優秀的騎士,糟糕的國王”。他不僅沒有做必要的戰前準備,甚至連偵察部隊都沒有派遣,就一頭撞向了英軍的防線。在後來的戰鬥中,腓力六世也只是一味的利用兵力優勢不斷的衝擊英軍的戰線。雖然看起來相當具有騎士風格,但卻導致了致命的後果。
最終,在連續十五次衝鋒失敗之後,法軍參戰的貴族領主幾乎全部死光或逃亡,導致法軍徹底癱瘓,法王腓力六世頭部中箭負傷,被迫丟下軍隊逃出戰場,一路狂奔到了亞眠城。至於他麾下的殘餘騎兵,則在戰敗之後完全失去指揮,就地潰散,紛紛憑著本能逃向了自己的家園,一時間跑得到處都是。
第二天拂曉時分,克雷西戰場再次降下了大雨,英軍離開陣地,對失去指揮官(騎士們都打光了)並且亂作一團的法軍步兵發動攻擊,輕而易舉地擊潰了這些傢伙,從而取得了整場戰役的全面勝利。
在這場戰役之中,由於隊長已經破碎虛空,返回了現實世界,人微言輕的李維爵爺沒有他那麼大面子,根本在法王面前說不上話,而他那些松木炮也被法國佬看作是攻城兵器,沒有誰想過要在野戰之中使用。
所以,在戰役期間,李維爵爺就只能待在戰線後方的臨時營地裡,眼睜睜地看著一批又一批熱血沸騰的法蘭西騎士勇往直前地踏上死路,在無邊的夜幕中死於威爾士長弓的利箭,或者自己人的踐踏。好不容易等到那些牛氣哄哄的騎士們都打光了,英軍開始反擊,李維正摩拳擦掌地打算讓英國佬嘗一嘗炮彈的滋味,偏偏一場大雨又澆熄了他使用火器的可能性——他的松木炮還沒有先進到能夠在大雨天裡使用。
而四周那些狂呼亂跑的己方潰兵,還有挑在英軍長矛上的法國貴族頭盔,更進一步削減了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