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這種貿易對他們來說不再重要了,他們就必定會來進攻大員,進而佔據整個福爾摩沙島。
可是,即使是看透了這一點,普特曼斯總督還是拿不出有效的對策來。
如何才能保證荷蘭東印度公司勢力在福爾摩沙的繼續存在呢?很顯然,依靠武力進行抵抗是沒有用處的,無論荷蘭人把堡壘修得多麼堅固,由於雙方之間懸殊的兵力對比,一旦公司跟澳洲人爆發戰爭之後,普特曼斯總督根本不認為大員港這點守備力量的戰場表現,能夠比淡水和雞籠的西班牙人強多少。
儘管熱蘭遮城堡如今依然在繼續興建中――畢竟公司已經為城堡投入了大筆資金,不可能半途而廢,而且主持營建工程總歸是一件有油水的事情,但總督閣下對增強大員港防禦力量的事情已經完全不感興趣了,大致是公司指示他幹什麼就幹什麼。有一次在多喝了幾杯澳洲人販來的朗姆酒之後,他甚至衝著大員的駐軍司令亨利希。魏登費勒上尉喊道:“……您真以為大員港還在公司的手裡,是靠著您手下那四百個拿火繩槍的黑人懶漢和德國人渣嗎?不,我們還能在這裡待下去,純粹是因為公司的協議和澳洲人的仁慈!”
軍事手段既然無用,那麼似乎就應該學著澳門那些葡萄牙人的榜樣,依靠賄賂、奉承、傳教之類的“軟實力”來贏得穩固的居留權。但問題是,他身邊的澳洲人可不是那個容易糊弄的大明帝國,這些傢伙的思維方式似乎跟普特曼斯總督的服務物件——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董事會一樣精明而冷酷。如果一旦到了出現嚴重利益衝突的時候,普特曼斯總督相信無論什麼樣的往日交情,都不可能阻止澳洲人與自己翻臉為敵。
由於普特曼斯總督無論怎麼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可以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辦法,而從各種跡象來判斷,目前這種“澳荷協和”的大好局面似乎還能維持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他索性也就不再多想這些遙遠未來的事情,而是決心在自己的任期上大撈一把,然後就將這個爛攤子丟給下一任總督去頭疼吧!
於是,為了牟取一筆讓自己可以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鉅額暴利,除了利用職權參與對華貿易之外,普特曼斯總督還在今年夏天跟日本的統治者做了一筆非常不得了的大生意,但問題是,這樁生意有可能一帆風順,也有可能會血本無歸,甚至有可能會嚴重觸犯澳洲人的利益,給大員港招致毀滅性的災難……結果就是導致了巨大的精神壓力,讓可憐的總督大人整天疑神疑鬼、愁腸百結,甚至都快要神經衰弱了。
——自從在天啟七年,公元1627年的“徵長戰爭”當中,貌似龐大的幕府軍先是在長州藩毛利家的近代化稜堡面前撞得頭破血流,然後又被黃石這個穿越者訓練出來的近代化長州新軍以少勝多,打得一敗塗地之後,統治日本的德川幕府就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和刺激,認識到自己的軍事力量居然已經如此的落後。
於是,在跟長州藩談判議和,勉強穩住國內局勢之後,德川幕府就開始把增強軍備力量、建立新式軍隊當成一件頭等大事來抓——作為一個軍人政權,德川幕府統治日本的最大籌碼就是絕對優勢的軍事力量。如果德川家的軍隊再也彈壓不住各藩大名,那麼遍及日本全境的倒幕風潮就會很快興起!
畢竟,此時距離豐臣家的覆滅也不過區區二十幾年而已,德川家的統治還遠遠談不上穩如磐石。
這樣一來,一份空前龐大的軍火訂單和軍事教官招聘計劃,就砸到了平戶港和長崎港的荷蘭商人頭上——雖然從戰國時代末期開始,日本的工匠就已經能夠製造出很不錯的火繩槍(日本人稱之為“鐵炮”),並不比如今荷蘭人手裡的火槍差多少,但無奈鑄造火炮的本事實在太差,連朝鮮人都不如,只得仰賴外購。但在日本的荷蘭商人手頭也沒有那麼多火炮,更沒有陸戰經驗足夠豐富的軍事教官,故而向後方求援。
然後,從在日荷蘭商館方面得到這個訊息的普特曼斯總督,就立刻聞到了暴利的味道——正好他手頭屯著一大批原本準備用於武裝熱蘭遮城堡的優質火炮,而幾十個打過仗的老兵應該也能湊得出來。反正如今有澳洲人彈壓島上土著、掃蕩附近海疆,大員港周邊的治安狀況空前良好,哪怕抽走一些武裝力量也沒什麼關係。假如是澳洲人的軍隊要打過來……那麼就算是留著這些火炮和士兵,又有什麼用處呢?
所以,他就派遣一艘商船,帶著足足五十多門火炮和配套器械前往日本向幕府推銷,順便還把駐軍司令亨利希。魏登費勒上尉和三十幾個德國僱傭兵給派了過去……最後反饋過來的結果相當良好,德川幕府很爽快地買下了全部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