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3 / 4)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兩個棋力旗鼓相當的下棋者,便是考校兩人的修養定力,你沒有見過一盤下兩三個鐘頭還是個和棋結局的對弈。二狗,那個時候,你就會真懂不爭一子之得失不爭一時之快意恩仇的意義了,不過說實話,那境界,我也沒到。”

第二局,陳二狗依然下得出奇緩慢,也依舊是敗北。

曹蒹葭破天荒下棋的時候開啟話匣子,“張家寨小,不得不背水一戰,我能理解。但到了上海,不管你遇到當時以為如何都過不去的坎,都不要急著玉石俱焚,這麼大一座城市,忍一忍,退一退,總有你吃飯的地方,現在你接手了酒吧那個場子,磕磕碰碰肯定難免,我給你個意見,明天開始練太極拳。”

第三局,陳二狗下棋簡直跟蝸牛一樣,所幸曹蒹葭是個極有定力的主,就陪著他磨蹭。

終於輸了。

陳二狗低著頭,卻沒有收拾殘局,己方一枚棋子不剩。曹蒹葭依舊把玩著那枚將,俯身拿出一枚被她吃掉的棋子,是最後那枚帥,道:“對你來說,這枚子暫且可以認作是那個紋身的江西漢子,地位最高,卻自由度最小,爬得高了也有弊端,處事顧東忌西,外表風光,內裡指不定就是一肚子苦水。”

然後她兩根纖細漂亮的手指拈起一枚相,道:“這是蔡黃毛那個層次的角色,飛上飛上,終日勞碌,只有兩個目的——一是保住主子的命,而是護住自己的命。絞盡腦汁討好上頭的大哥,以便大樹底下好乘涼,樹倒則作猢猻散。”

這一次曹蒹葭沒有急著放下這枚相,而是拿起一枚士,兩個重疊,繼續道:“這類人極有可能靠著本事和運氣飛黃騰達,爬到某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那就是‘士’,到了那個時候,他既是‘帥’的心腹,也有可能是置‘帥’於死地的最大幫兇,這就是象棋所謂的‘悶宮’,二狗,在勾心鬥角的大城市,能傷害你的往往是你最親近的人,或者朋友,或者情人。”

陳二狗望著己方空蕩蕩的棋盤,沉聲道:“那我是什麼?”

“卒。”

曹蒹葭笑道,放下手中的全部三枚棋子,拿起一枚卒,“中國象棋中過了河的卒子,就只能往前衝,可憐的二狗。”

陳二狗苦笑道:“這還不是你把我往前推的。”

曹蒹葭露出個奸計得逞的神情,淺淺淡淡,卻讓人抓狂,道:“這種機會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再說你一個東北大老爺們天天給人端茶送水也不覺得掉價兒,有個梯子就得往上爬,你這種禍害遺千年,又不怕跌,反正是白手起家,輸了就輸了,只要留條命,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陳二狗輕笑道:“端茶送水咋了,你看不起俺們農民工?”

“我不會看不起誰,路邊的清潔工,小飯館洗碟子的,都有自己的尊嚴。”

曹蒹葭深深看了眼陳二狗,道:“只是你不行,你得做出一點不一樣的事情。”

坐在小板凳上的陳二狗。手機看小說訪問WAP.16K.CN笑了笑,收拾起象棋。

曹蒹葭隨口問道:“今天為什麼下棋那麼慢?”

陳二狗假痴扮癲,裝傻充愣,反問了一句,“你今天為什麼話那麼多?”

曹蒹葭閉目養神,嘴角微翹。

陳二狗拿著象棋輕輕走出房間。

曹蒹葭等他掩上門,伸出那再適合彈鋼琴不過的修長雙手,端詳許久,忍俊不禁道:“我這雙手有那麼漂亮嗎?值得你偷看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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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曹蒹葭走的時候陳二狗正在阿梅飯館幫忙,喜歡睡懶覺的張勝利剛草草刷完牙,看到一副出遠門打扮的曹蒹葭站在門口,愣是沒敢開口,曹蒹葭也沒理會這個對她心存畏懼的男人,對於那些不敢正視她的牲口,她從來不會刻意擠出一張偽善的笑臉,這是她第一次走進房間,來到陳二狗地鋪,蹲下來,都是舊書舊報紙,拿起一本唯一一本嶄新的書籍,書名是《弓》,一本弓箭入門書,從摺痕來看他剛看到複合弓的蹲射,粗略瀏覽一遍,都是圓珠筆的圈點寫畫。

“那本是二狗剛買的,好像他最近都在找槍獵的書,沒找到。那娃和傻大個富貴是張家寨玩弓的一把手,從來不碰土銃,梭槍知道嗎?富貴那張牛角弓你們可能見過,可二狗的梭槍你們沒看他耍真是虧大發了,那叫一個準,這些年被他一槍插中的眼鏡蛇和大魚數都數不過來,這對兄弟敢兩個人拿著梭槍就去找野豬群的麻煩,我們張家寨就一個字,服!”張勝利作為陳二狗的遠房親戚,自然要在外人面前替侄子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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