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聽楚羽叫得悽惶,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惻然:“她已死了兒子,若再沒了丈夫,孤苦伶仃的,豈不可憐?”他自幼喪父失母,最見不得他人生離死別,霎時間熱血衝頂,將雙方嫌隙拋在腦後,注目一瞧,只見那鐵人移動並不迅快,但因數目眾多,出劍密集,是故令人閃避不及。當下覷了一個空隙,躥入陣內,耳聽得四面八方風聲大起,五六支劍攢刺過來。梁蕭聽風辨位,避過數劍,眼前微光忽閃,雖只一線光明,但梁蕭眼利,已瞧見一尊鐵人舉劍劈來。梁蕭瞧它劍招眼熟,心念電轉間,猛然省起,這鐵人用的竟是穿心七式“摧心斷腸”一招中那名男子的劍招。
梁蕭不及多想,便依那女子的招式,擰身避過來劍,舉起算籌,砰的一聲刺中鐵人胸口,剎那間,他只覺算籌向內一陷。鐵人發出一聲叫人牙酸的金鐵摩擦聲,遽然停住。梁蕭恍然大悟,轉眼望去,果不其然,那些鐵人使得均是“穿心七式”裡那名男子的劍招,並且每尊鐵人僅會一招,反覆刺擊。梁蕭明白此理,長嘯一聲,全力施展“穿心七式”中的女子劍招,逢招破招,左一刺,右一刺,招招刺中鐵人心口。
原來,鐵人心口正是樞紐所在,一經刺中,頓然僵止。俄頃之間,梁蕭殺出一條路,搶到雷震之前,只見他與楚宮背靠而立,半站半蹲,手中鐵鎖亂舞亂砸,狀若癲狂。梁蕭飛也似的繞二人轉了一圈,得得得一陣亂刺,將周遭鐵人盡數制服。
那二人傷疲交加,四面威脅一去,身心俱弛,雙雙癱倒在地,不住喘息。梁蕭見他二人如此狼狽,不忍再行問罪,嘆一口氣,將他們拖回死角處。楚羽接過雷震,只覺丈夫皮肉翻卷,渾身染血,忍不住抽噎起來。雷震怒道:“二孃,哭什麼?沒得讓小賊笑話。”又向梁蕭喝道:“臭小子,要殺就殺,少要假裝好人,老子不領你的情。”梁蕭見他傷重至此,兀自嘴硬,也有些佩服他的硬氣,淡然道:“我殺你易若反掌,救你倒費力些些。”雷震不禁語塞。楚宮秉性陰沉,始終不發一言。
梁蕭平靜下來,想起方才所見光亮,舉目四顧,只見左側似有一個細小孔洞,白光如柱,自外透入,於黑暗中有些晃眼。
梁蕭料得出口便在那裡,當下制住擋道鐵人,移到近前,摸到一面石壁,小孔便在壁上,他透過孔洞瞧去,卻見壁外竟是一間石室。四壁各燃一盞長明燈,火光搖曳,照得上下通明。地上疊著五口木箱,箱角上均是包著鋥亮黃銅。
梁蕭摸索四周石壁,沒有發現機關,甚感失望,這時,忽聽人語傳來,他心頭一動,透過孔洞瞧去,只見石室門戶突然大開,阿冰笑吟吟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那個道士羽靈。阿冰掃視室內鐵箱,壓低嗓子道:“死冤家,歡喜了麼,這便是韓凝紫的藏寶窟了。”她一改常態,神色嫵媚,說話也嬌柔了許多,更是直呼韓凝紫姓名,殊無敬意。
羽靈一雙眼向室內骨碌碌亂轉片刻,猛地一把摟住阿冰,笑嘻嘻地道:“好阿冰,我真愛死啦。”阿冰白他一眼,嗔道:“你愛的是我,還是這些寶貝呀?”羽靈笑道:“那還用問。就算有千萬珍寶,也及不上你一個。”說著輕輕攏起阿冰的秀髮,在她耳邊低笑道:“好阿冰,你是我的活寶貝兒。”
阿冰粉面羞紅,亦喜亦嗔地瞪他一眼,輕哼道:“但願你心口如一。”羽靈急道:“我對天發誓……”阿冰捂住他口,笑道:“好啦好啦,別說那些嚇人的話,我信你還不成麼……”她往日一派冷淡,此時竟是騷媚入骨,和羽靈調笑一回,忽又秀眉微蹙,嘆道,“死冤家,我……我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羽靈笑道:“放心,韓凝紫自身難保,哪有閒工夫來這裡?”阿冰道:“話雖這麼說,但我是她養大的,終究有些過意不去。”羽靈冷笑道:“韓凝紫心狠手辣,你又不是不知,稍不順意,她便會取你性命。”
阿冰點頭道:“但願就此擺脫她了。”羽靈搶上一步,擰斷箱上鐵鎖,揭開一口箱子,頓時寶光四射,耀人眼花。羽靈抓起一串明珠,雙眼似要噴出火來,嘖嘖道:“沒料到,韓凝紫那婆娘攢了這麼多好東西。”說罷放下珍珠,又揭開另外四口木箱,伸手翻揀,阿冰不解道:“你要尋什麼?”羽靈站起身來,皺眉道:“怎地不見那隻純陽鐵盒?”
阿冰道:“是那黑鐵盒子麼?嗯,韓凝紫始終帶著,晝夜把玩,須臾不離身邊。”羽靈面露失望之色。阿冰不禁問道:“那盒子到底是何來歷。”羽靈道:“那盒子乃純陽真人呂洞賓所留。呂真人中唐時得道,伏龍斬蛟,偷天換日,做下了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宋哲宗時,他還在岳陽樓留下《步蟾宮》的仙詞。要知中唐至宋代哲宗,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