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倒未必中聽。方才這一曲,能短能長,能剛能柔,變化齊一,不主故常。”公羊羽嘆道:“老和尚評得精當,如此琴簫和響,方得天趣。”說著嘆了口氣,若有所憾。話音未落,便聽釋天風打了個呵欠,嚷道:“去他媽的天趣地趣,聽得老夫兩眼眯眯。這吹得吹,彈得彈,咿咿呀呀,難聽之極,還不如下山找個孃姨,唱支小曲來得正經。”山頂上靜了一靜,淩水月氣急道:“老頭子你真是村,沒得丟盡我的臉。”釋天風哼哼道:“老夫會打架,不會聽曲,你們幾個不必拿牛眼瞪我,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尋梁蕭切磋武功去。”
梁蕭聽到這話,慌忙抱著花曉霜縱起數丈,抓住一塊凸石,掛在崖壁上。只見釋天風急如狂風,從下方山道經過,拐了個彎兒,一道煙下山去了。梁蕭瞧他去遠,大大透了口氣,花曉霜低笑道:“昨夜虧得師父說項,奶奶、爺爺言歸於好,倒是一件天大的美事。”梁蕭想公羊羽生平任天而動,到得晚年,卻屈於倫常。看起來,無論公羊羽如何不肯伏老,也終究經不住歲月催迫。
想著不勝慨嘆,說道:“曉霜,我猜想,你爺爺奶奶之所以不睦,並非為了別的,只因相知太探。”花曉霜奇道:“怎麼說?”梁蕭道:“他們兩人心思敏銳,善能洞悉他人心意,是以才能使出那般劍法,叫我無法取勝。不過,人心總是有善有惡,他倆既深知對方的好處,也深知對方的壞處,好的不說,壞處多了,不免引起爭端。偏偏他兩人都很自負,明知對方心思,偏是不肯屈就,唉,這較之彼此誤會還要令人惱怒,久而久之,勢必鬧出岔子。”
花曉霜想了想,笑道:“還好,蕭哥哥聰明,我卻笨得緊。”梁蕭搖頭道:“你才不笨,但你總能委屈自己,容讓我的性子。”花曉霜嘴角含笑,心道:“你又何嘗不是,堂堂大算家、大將軍,卻紆尊降貴,陪我到處行醫。”想著偎人梁蕭懷裡,心中愜意已極。
這時間,忽見一道人影從山下飛馳而來,梁蕭瞧那身法,只當是釋天風轉回來,待得近了,卻見是雲殊。雲殊神色惶急,全沒留心四周,急奔上山,高叫道:“師父、師孃,各位前輩,事情有些不妙。”公羊羽不悅道:“慌什麼,天塌下來尚有長漢頂著。”雲殊慚道:“是!徒兒方才得到訊息,鎮南王脫歡率領數萬兵馬,開入括蒼山,直望天機宮來了。”眾人均是一驚,淩水月道:“雲賢侄,莫不是訛傳?”雲殊嘆道:“絕非訛傳,韃子來勢之快,真真迅雷不及掩耳。”山頂上一陣默然,花無媸道:“無妨,‘兩儀幻塵陣’精微奧妙,便有十萬雄兵,也休想攻破。”雲殊應了一聲,內心卻隱覺不安,但何處不妥,卻又說不明白。
大軍壓境,眾人再也無心賞玩景緻,匆匆下山。梁蕭待眾人背影消失,始才跳落山道,見花曉霜蛾眉深鎖,便道:“我們也去罷。”花曉霜遲疑道:“蕭哥哥,你見了他們,不免又受屈辱!”梁蕭道:“事到如今,哪管什麼屈辱不屈辱?”兩人下到山腳,但見彩貝峽兩側旌旗招展,均是大元旗號,元軍來來往往,正向湖中吊落戰船。梁蕭暗覺吃驚:“這些兵馬來得好快?”轉眼望去,只見群豪面帶憂色,立在棲月谷口觀望。天機宮建成以來,防禦消極,並無弩炮防守,元人若從彩貝峽頂吊下戰船,便可直抵棲月谷了。
梁蕭與花曉霜乘小舟抵至谷口,眾人大敵當前,見了二人也無心計較。花無媸瞧著元軍忙碌,喃喃道:“元人輕車熟路,章法嚴密,處處針對我宮地勢,莫非,谷裡出了奸細?”眾人面面相覷,皆感迷惑。梁蕭忽道:“若我料得不錯,並非內奸,而是多年前的叛徒。”花無媸雙肩微震,側目道:“你是說明歸?”梁蕭點頭道:“明歸已然投人脫歡手底,但不知為何,今日始才動手?”雲殊道:“緣由再明白不過。蒙古諸王始終與元廷交戰,韃子無法南顧。而今諸王被土土哈擊敗。韃子騰出手來,第一件事便是對付南方義軍。只是奇怪,韃子皇帝何以知道,天機宮便是義軍首府所在?”說罷蹙眉沉吟。
梁蕭冷然道:“那又什麼稀奇?你圖一時之快,放走那兩個喇嘛,他們出去,元人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再說,他們混得進來,他人自也混得進來。只怕此間虛實,對方早就探得清楚。”雲殊面色漲紫,正想辯駁,卻聽釋天風高聲道:“你們兩個說來說去,頂個屁用?且看老子奪一艘戰船回來,挫一挫他們的威風。”他說動就動,淩水月未及阻攔,他已施出“乘風蹈海”,起落如風,逼近元軍戰船,元軍大驚失色,一迭聲發起喊來。
釋天風正要縱上船頭,忽地一陣箭雨從峽口上方射來,釋天風大喝一聲,揮掌掃落箭矢,但真氣卻是一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