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教都不聽話!”說著斜眼瞅著梁蕭。
談到學問,梁蕭便是個草包,這些文縐縐的說法,他一字也聽不懂,無從作答,心頭好不憋悶。他悶頭走了一程,迴廊盡處出現一個小湖,湖內遍植荷花,闊大的荷葉摩肩接踵,覆蓋水面;花枝勁直,頂著一個個紅白菡萏。只見花慕容已挽著花曉霜,經過水榭,步入樓閣。梁蕭略一遲疑,也跟上去。
秦伯符與花清淵正在閣裡守候,乍見一俊俏童兒鑽了進來,一愣之間,方才認出梁蕭。秦伯符一拍大腿,笑道:“小鬼,你好好收拾一下,倒也是人模狗樣的。”花清淵也笑道:“是呀,先時當為渾金璞玉、珍珠蒙塵,為人精潔一些,總是好的!”
梁蕭大剌剌坐下,眼睛在桌上掃了一遍,只見醬鴨肥雞、白藕紅菱,還有鵝掌羊脯、蟹黃蝦仁,另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香藥蜜餞、乾鮮果子。梁蕭瞧得肚子咕咕亂叫,當下也不客氣,伸手便撕下一條雞腿,塞進嘴裡。
花慕容瞧得皺眉,說道:“你沒吃過飯麼?”梁蕭舌頭轉不過來,嗚嗚作響。花慕容瞧他吃相,打心底裡討厭,當下耐著性子道:“我問你,吃飯該用什麼?”梁蕭道:“自然是用手了……”伸手又要去拿,卻捱了花慕容一筷子。他捂著手跳了起來,當即就要撒野,一旁的花清淵伸出手,輕輕按在他肩上。梁蕭不由自主坐回凳上,花清淵一笑,舉筷拈了一隻雞腿,擱在他碗裡,又端過一碗羹湯,道:“慢慢吃,別噎著了。”梁蕭瞧他言辭溫和,不禁想起往日吃飯時,自己和孃親頑皮胡鬧,爹爹也是這般對待自己,但如今他埋在土裡,再也不會逼自己坐著,不會給自己夾菜盛飯,更不會叫自己慢嚼細嚥,想到這裡,頓覺內心酸楚,低頭不語。
眾人見他突然間無精打采,甚感奇怪。一旁的曉霜拉了拉他衣角,道:“蕭哥哥,你不舒服麼?”梁蕭醒悟過來,忙用衣襟揉了揉溼潤的眼角,努力裝起狠相,瞪著曉霜道:“你……你叫我什麼?”曉霜臉兒漲紅,梁蕭哼了一聲。他到底是小孩子,轉眼又忘了憂愁,放開襟懷,雙手左右開弓,盡攬桌上美食,雞鴨肥濃,菱藕清鮮,鹹甜適度,酸辣相宜,梁蕭從未吃過這樣的好筵席,不覺滿心歡喜。花氏兄妹俱都好潔,瞧他吃相邋遢,花慕容蛾眉緊蹙,早早住箸,花清淵略略嚐了兩箸,也不再吃。
秦伯符瞧了片刻,忽地嘆道:“梁蕭,你性子不好,但卻有點小聰明,若你肯聽我話,我倒可把一身本事都傳給你!”眾人皆是一驚,花慕容急道:“秦大哥,這如何使得,這小潑皮哪配學你的本事?”秦伯符擺手道:“你先別說話!”花慕容見他辭色鄭重,也不便多言。
誰知梁蕭卻搖頭道:“你武功不好!”眾人又是一呆,秦伯符臉色醬紫,右手五指用力,檀木桌上多了五個指印。花清淵見勢不妙,笑道:“梁蕭,你大約還不知道,江湖上提起‘病天王’秦伯符之名,可說是如雷貫耳呢。”梁蕭依然搖頭道:“他武功不成的!”
秦伯符神色數變,忽地哈哈大笑道:“好,好,你倒說說,老夫的功夫如何不成了?”梁蕭道:“你連那個和尚都鬥不過。”秦伯符一愣,道:“這個不足為憑,那位前輩乃是武林中頂尖兒的人物,我鬥不過他,也是應該!”梁蕭道:“就算他頂尖兒,但你鬥得過蕭千絕麼?”秦伯符又是一怔,沉吟半晌,搖頭道:“恐怕鬥不過。”梁蕭一拍手,悻悻道:“勝不了蕭千絕的武功,我才不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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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初見(11)
秦伯符不顧身份提起收徒之事,哪知竟被一口回絕,當真顏面掃地,忍不住一把抓住梁蕭胳膊,怒道:“慢來,蕭千絕乃武林中不世出的大高手,要想勝他,談何容易?再說,你幹嘛非得勝他不可?”梁蕭只是搖頭,雖不說話,眼圈卻紅了,秦伯符一愣,手上微松,梁蕭猛地掙出,埋頭衝出水榭。眾人面面相覷,盡皆愕然。
梁蕭奔出一程,反手抱頭,縮在牆角,嗚嗚大哭。哭了好一陣,心情才平復下來,但一想起秦伯符的話,又忍不住想哭,尋思道:“蕭千絕那樣厲害,我的武功卻誰都勝不過,難道今生今世都報不了仇,救不出孃親了麼?若是這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心灰意冷,望了望怪石嶙峋的假山,心道:“索性一了百了,一頭撞死罷了。”
他一跳而起,正要把頭往山石上撞去,忽聽狗叫聲響,有人歡然叫道:“蕭哥哥,你在這裡呀!”回頭一看,只見白痴兒撒著歡向自己跑來,花曉霜則在不遠處含笑而立。梁蕭連忙背過身子,忖道:“萬萬不能被她看見我哭鼻子。”
他抹去眼淚,才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