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山脈的一座山峰之巔，雷婆負手而立，遙望遠方，神色肅穆。
不遠之處，方笑武直身站立，顯得有些無聊。
他跟隨雷婆來到這裡已過了兩個時辰，天都亮了，可雷婆就跟石化了一樣，連動都不動一下。
這個老太婆到底在想什麼？
若是以前的方笑武，動動意念就知道了，可是現在，他壓根兒就猜不透。
易地而處，他又會想些什麼呢？
可能他會很憋屈吧。
畢竟身為苗疆第一老，卻被一個大內密探所威脅，無論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很生氣吧。
突然，雷婆開口了：“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要忍，對吧？”
方笑武怔了怔，說道：“是的。”
雷婆道：“如果我不是仙婆，莫魁早已是個死人。”
“這麼說，你老是為了整個苗疆著想？”
“這聽上去是不是很可笑？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問你，他們是不是跟你說了一些苗疆的事？”
“是說了一些。”
“是不是關於女人壓制男人方面？”
“是。”
“你相信他們說的？”
“這……”
“讓我來告訴你吧。很久以前，我們苗疆確實是女人的天下，因為若是沒有女人，男人從哪裡來？母親最大，難道不是嗎？”
聽了這話，方笑武居然找不到話反駁。
雷婆繼續說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男人們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長，一國之君，而女人們呢，自然不甘心就此丟掉原有的地位。
於是，女人和男人鬥了許多年，最後男人戰勝了女人，從此女人的噩運就開始了。
男人要女人幹什麼，女人就得幹什麼。
男人可以有許多女人，但女人只能有一個男人。
男人不守夫道，最後都會說成是女人的問題，而女人不守婦道，就會永遠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這公平嗎？
不公平！
所幸在苗疆，這種不公平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生。
但我說的這些，你應該清楚。
你要是有孃的人，你就會贊同我說的。
我很小的時候，師父就跟我說過，男人不可信，可是我師父最後還是因為信任男人，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有一個男人，向她灌輸了許多平等的話，她全都照辦了。
最重要的是，她給了那個男人極高權力，為此甚至還委屈了自己。
但結果那個男人一旦得了權，只會反過來欺負女人。
我親眼看到我師父是怎麼死的，所以我不會讓男人得勢。
可能將來苗疆會與外邊一樣，註定要變成男人的天下，但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方笑武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將來一定會發生你說的事，但也一定會有男女平等的那一天。”
雷婆道：“是嗎？但那已經是幾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事了。我為什麼要關心？”
方笑武沒有說話。
雷婆的觀點雖然偏激，可對於一個親眼看到自己師父慘死的人來說，偏激不是很正常嗎？
畢竟不是每個都是聖人，能夠放下所有仇恨。
況且就算是聖人，也有不聖的時候呢。
至於完人，那是不存在的。
“我能成為苗疆仙婆，靠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是我自己！我辛苦得來的東西，為什麼要分給別人？尤其是忘恩負義的男人！如果有男人可以打敗我，我也認了，但沒人可以打敗我，至少在苗疆還沒有。所以我不會改變苗疆的局面。”
“這麼說，你會讓藍精兒成為第二個你。”
“當然。”
“我擔心她的手段比你更狠，所謂物極必反……”
“放心，只要有聖女在，事態不會失控。”
“凡事都有意外。”
聽了這話，雷婆突然轉過身來，雙目射出道道精光，宛如兩把利劍似的逼視著方笑武。
方笑武雖然有點承受不起，可是他沒有避開的意思，而是與雷婆對視。
須臾，雷婆收斂目中精光，說道：“你與其他男人有點不一樣。”
方笑武道：“為什麼這麼說？”
雷婆道：“你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我想這也是聖女為什麼會那麼親近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