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雲長自從離開怡平之後,領著嫣蘭放開腳程急趕。
嫣蘭畢竟心中有愧,沿途出奇地沉默,她不能說公孫雲長不對,危難中,自己的性命畢竟比別人的死活重要,何況公孫雲長一直就在懷疑怡平是拔山舉鼎的人。因此,她不久便原諒了公孫雲長的自私。對怡平的同情和感恩的念頭,逐漸淡忘了。
他們終於到了漁村,漁村毫無動靜。
五湖釣叟一家老少失了蹤,走狗們蹤跡不見。
村中只留下一些老弱婦孺,漁船皆已出湖,一艘也沒留下,奪艘遠走的希望落空。
“雲長,我們怎辦?”高嫣蘭失望地問。
“咱們沿湖岸西行。”公孫雲長斷然地說:“既然救不了韋小弟,只好先為自己打算。沿湖尋找漁舟,我先把你送走再說。”
“雲長,你是當真如此打算?”嫣蘭疑惑地問。
根據近來公孫雲長的言行估計,她發覺公孫雲長並無離開嶽州的意思。但這次,公孫雲長竟然有了明確的堅定表示,難怪她疑惑,而且頗感意外。
“你知道的,我們已經無法再退回去了。”公孫雲長苦笑著說。
“你不打算援救韋小弟了?”
“我們來晚了,周夫子離開侯家已有一個時辰以上,誰知道他被押往何處去了?所以只得暫且放棄,以後再說,我們走吧。
他倆在漁村耽擱了半個時辰,真的該及早離開了。
湖岸有一條小徑,貫通臨湖各處村落,如果一直走,可以繞到嶽州,從扁山一帶到達府城南郊,路程相當遠。
小徑繞山盤折,左面是浩瀚的太湖,浪濤拍擊著湖岸,發出陣陣有節拍的風濤聲。
走了五六里,仍未發現村落。這帶沒有平地,當然不會有村落。
終於,繞過突出湖中的一座山腳,前面出現了一處小湖灣,這表示灣底必定是山谷,很可能有建村的平野。
可是,灣底不見有村落,那只是兩山之間的一處狹谷口,一條小溪湍急地流入大湖的湖灣而已。
近溪口處,泊了一艘中型客舟,艙窗設有精製的窗簾,外面的人看不到艙內的景物,裡面的人卻可看清外面的一切。
島距岸約二四丈,艙面不見有人,靜悄悄地,似乎是空船,可能泊在那兒已經很久很久了。
岸上也毫無人跡,湖岸的小徑前後兩二里,一覽無遺,除了飛鳥鳴禽,人獸絕跡。似乎這裡不是人間,而是一幅出於名家的山水畫,平靜、安謐、超脫。
“那是一艘客船。”公孫雲長興奮地說,向二里外的船一指,腳下一緊。
“不像是客船,是大戶人家的遊航。”嫣蘭說,臉上有喜悅的神情。
“管它是什麼船?上去再說。我們本來就打算搶船離開的,只要有船就好辦。”
公孫雲長得意地說,霸道的神情溢於言表。
嫣蘭這次不再表示意見。不錯,他們本來就打算到五湖釣叟的漁村搶船的,在此地搶還不是一樣?
到達溪口,踏上小木橋,那艘客船依然毫無動靜,靜悄悄真像是空船,隨著湖水起伏輕搖,在陽光下,居然令人空生出陰森死寂的感覺來。
“怎麼像是空船。”嫣蘭說,在橋中心止步,不勝困惑地盯視著水中的客船。
“我來叫叫看。”公孫雲長說,立即大聲呼叫:“船家,船家,船上有人嗎?”
湖岸旁長了一些蘆草,夏初汛期,湖水仍保持最高水位。所以有些草浸沒在水中。湖岸是堅實的,但想從湖岸以輕功躍上三四丈外,不住隨水起伏的客船,雖有堅實的湖岸起勢助跑,也不易辦到。船如果不靠岸,如何能搶得到?
公孫雲長的輕功躍不出四丈,他也沒練成登萍渡水絕技;嫣蘭的輕功也相去不遠。
船上靜悄悄,毫無動靜。
公孫雲長又叫了幾聲,結果相同。
“真的是空船,人大概都登岸了,只好在此等候。”嫣蘭失望地說。
“不能等。”公孫雲長堅決地說。
“為何?”
“侯家附近可能有走狗們的眼線。”
“這……很可能。
“可能已經有人循蹤追來了。”
“那……我們走吧,到前面另行設法。”
“不!”
公孫雲長指指山坡上的樹林:“去找枯木,借木登舟。”
“但……登上又能怎樣?這麼大的船,你我兩個人也無司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