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十三弟……”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更不知道為什麼就停不下口裡的話,看著那個愈發僵硬的身軀,只是下意識的想要讓那個傷了我心的人更心痛……
之二
“阿瑪……”
“噓,小聲點兒,阿瑪已經歇下了,別吵到他。”我輕掩住那張發出清脆童音的小嘴,使個眼色叫丫頭抱了弘暉出去玩。
回頭看著斜靠在軟塌上小睡的他,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能放任自己細細地看他吧。
冬獵回來已經有段日子了,可他的身子一直不見大好。傷勢已經無礙,精神卻始終欠佳,臉上血色少了很多,且越發瘦了下去。
只是,我不知道,他的消瘦究竟是因為身體的病痛,還是心……
皇上冬獵返京,兩件大事兒轉眼就傳遍了宮裡,一個是他們遇熊受傷,另一件是皇上賜婚,而兩件事的主角兒都是十三和小薇。
知道皇上將小薇許給了十三弟,我是鬆了口氣的。或許這樣,就能控制住那些已經幾乎無法遏止的東西。
畢竟,十三是他最疼愛的弟弟啊。
十三仍是天天過府,談政事,談趣聞,一切仿如從前。但在他不經意他望時,十三看著他的眼中會泛起感激與歉疚,而在十三神采飛揚渾然忘我滔滔不絕時,他會片刻恍惚,雙眸黑不見底。
他們都在痛,都在掩飾,卻無法逃避。
對這一切,我心痛,我嫉妒,卻無能為力。只能當什麼都不知道,照常過自己的日子,照例定期進宮給娘娘請安。
“福晉,娘娘正在梳洗,請您先在這兒等會兒。”
“知道了,冬蓮姑娘不用招呼我,伺候娘娘要緊。”我笑著應聲。
目送冬蓮的背影在娘娘寢房門簾後消失,我徑自坐下來看者周圍景緻,慢慢品茶。
若有若無的聲音隨風送了過來,有人在低聲哼著曲兒,那是我從沒聽過的調子,只覺得低柔婉轉,更如清泉般純淨流暢,讓人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我心中一動,莫非是……
站起身來順著聲音找過去,掀開一邊窗簾,庭院裡正站著個宮女裝束的女孩。
長髮烏黑,肌膚白皙,面容清秀。她正在將剛折下的梅枝插進花瓶裡,花木扶疏,白雪掩映,畫卷一般的場景在我眼前鋪開。
她並沒有可以讓人一見驚豔的美麗,卻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或許是因為她眉目之間的清朗,或許是因為她神色蘊涵的柔和,看著她,只覺得身心都變得柔軟和溫暖起來。
難怪……難怪……
一直以來,到娘娘這裡請安時她都碰巧出門辦事,讓我在聽到她名字許久之後的現在才第一次見到她。見了,才知道為什麼十三會待她愛若至寶,為什麼他直到現在還對她念念不忘。
怔忡間,她的歌聲漸漸清晰。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我如遭雷擊。
部分記憶倏地鮮活起來。
這些日子,他在書房練字時眼底的迷離,面容上我從未見過的柔軟,還有書桌上越來越多的一篇篇的《水調歌頭》……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福晉。”身後的叫聲拉回我的神智,冬蓮正站在我身後,“娘娘請您進去。”
我淡淡點了下頭,卻沒動身,又瞧了眼窗外:“那姑娘是誰呀?”
“誰?”冬蓮順著我眼光看過去,笑了起來,“那是小薇啊。她怎麼又糊塗起來,插梅也可以回屋裡插,沒的大冷天兒的在外面受凍。”
小薇。
果然是她。
之三
我猛地站起身,桌上的茶盞被袖子帶翻,滾落地面,“啪”的一聲碎裂。
索額圖謀反!
無數思慮瞬間滑過,我暗暗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關閉府門,傳令府內,自今日起任何人出府必須經總管批准,更不得接待訪客。”
“若是宮裡……”
“爺不在,女眷不便接待外客。”我淡淡說,聽得總管應聲,不再理會,邁步走進內屋。
讓丫頭在外面伺候,確定房內只有我一人的時候,我才放任自己虛軟在床塌上,渾身顫抖。
還好,還好他不在。
娘娘到香山祈福,卻病倒在那兒,他得知訊息立馬向太子告了假,當天就趕過去。
當時看著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