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得目不轉睛。眾人皆收起了輕視的目光,難掩眼中的詫異。
甘寄瑤和何清靈眼中閃過憤恨,何天香卻仍舊笑靨如花。雖然,問香出醜她也會有快意,可就算她的表演沒出醜,過了今夜她也只是一個被踩在泥裡的賤人。
問香兀自舞著,她舞得哀哀欲絕,似乎下一秒就要乘風離去,不知怎地,就教人想起心中的淒涼景象,漸漸地,就有些人看得眼睛發酸。
緩慢地舞步之後,嘴裡的哨子聲聲聲催急,若金戈鐵馬踏沙而來,有著一股帶血的凌厲。她的動作也陡然加快,甚至快得眾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動作,只能看道那一抹幾乎與雪與冰融為一色的雪白,只覺得那一抹雪白在燈光下在月色下,沒得教人心驚。
而那樂聲激昂,若聲聲泣血。剛才那悲哀道極致的痛已轉化為刻骨銘心地恨,那一抹雪白的精魅似乎是在向欠債人索命的惡鬼。那微藍色的眸中有著俯視芸芸眾生的冷漠。
燈光明晃晃地照耀這她晶瑩若雪的小臉,那雙微藍色的眸亮得驚人,偏生沒有一絲笑意,只有刻骨的冷漠與諷刺。似修羅,卻若仙子。如精怪,肆虐眾生。
復仇的樂曲還在奏響,復仇的舞蹈還在繼續。這舞蹈已經令人覺得心驚肉跳,從未見一個人將舞跳得這麼美,沒得教人害怕。
問香在舞著,有一瞬她緩緩閉上了眼,看見的是關煙丹臨死前嘴角那一抹嫣紅的血跡,是萬嬤嬤被剜去的雙眼,是她在冰冷的湖底的掙扎,是她十二年來多少次差點被人追殺陷害的絕望!
她們為了她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一曲落罷,風中舞動的白衣驟然收攏,仰頭如瀑般的青絲若綢緞般動人,她的容顏嫵媚若妖,上揚的媚眼若有若無的劃過何天香的身上。
問香衝著何天香突然嫣然一笑:“五妹妹,姐姐這一舞,妹妹可還看得滿意?”
沒人一笑,彷彿全天下的春花一夜之間便層層疊疊地開了起來,沒得讓人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何天香下意識的往後一縮,卻忘了回答問香的話。
問香便就那麼站在冰雪中央,彷彿已經融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時間眾人寂靜,皆已經神魂顛倒。
對面的年輕公子早已經看得痴了,喃喃道:“人間竟有此等絕色,今日一睹,雖死而無憾了!”
何天香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一份從容,她的臉色已經鐵青,若是仔細看,便可發現她緊握的雙拳上,早已經佈滿了可怖的青筋,那張向來掛著溫柔嬌媚的笑容的臉已經扭曲得猙獰。何清靈也只差沒咬碎了一口銀牙。
泰王張了張嘴,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何興志那老小兒的兩個女兒竟是如此絕色!”
眾人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對面兵部尚書府上的公子才道:“色藝雙絕,說是京中第一姝也不為過!”
問香偏過頭,多他燦然一笑,那公子立即紅了臉,目光頓時有些痴迷。
聞言何天香的臉色已是十分難看,她想盡了辦法如今才讓自己京中第一姝的名頭有些擴散開來,怎可被問香搶了去。而且,她想不明白,問香前十二年都跟著那老尼姑在四海漂泊,為何會這麼多才藝,無論是水秀舞、作畫、吹哨子、冰面上跳舞,她都能應對自如。
何天香對自己的才藝想來自負,可她也自認為她絕對不能在冰面上跳這樣的舞。
何天香永遠不知道的是,關煙丹和慧妙師太為了她回京以後有保命的手段,當初對她是怎樣苛刻的訓練,而她在經歷了無數次的暗殺、陷害之後,又是怎樣嚴苛的要求自己要將一切都做到完美。
莫說是在這冰面上,便是在奔跑的馬車頂上她也是能作舞的。
眾人紛紛附和起來,其中的讚譽竟然比何天香的還要多得多。
待問香回到座位上,袁青韻道:“原來你才藝真的這般出眾,我倒是白白為你擔心了一場。”
郭碧和簫蓮兒對看了一眼道:“你那哨子吹得真好,能教教我們嗎?”
“原先跟在師父到處跑的時候,師父在閒暇之時教我吹著玩兒的。”問香說得是實話,吹哨子的確是慧妙師太親自教她的。
第116章 故技重施
“可你怎麼會吹《報親曲》,一般的貴女不會在今天選這個曲子的,而且慧妙師太……”李慕的話沒說完,她是想說慧妙師太作為一個世外之人,怎會吹奏如《報親曲》這般情感強烈的曲子。
“師父曾經歷過一些不尋常的事,偶爾會吹奏這支曲子來紓解情緒。”問香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