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侄婿能上凌州一戰的記功第一,只是緣自於他觀風使的身份及恰好在那個特定的時間出現在那個特定的地方。
這事沒法解釋,唐離也不願解釋,說起來現在的李光弼還是他名義上的乾妹婿,經此一戰之後,吐蕃近期入寇的機率很小,將經過守城大戰磨練的李光弼留在凌州倒真是可惜了,他本已也有意將李光弼調回京都,自然是他的功勞越大越好辦事,想到這裡,唐離淡淡一笑道:“五叔處理的妥當,說來這些個將領也真是不容易,就說凌州守城時,那軍馬使李光弼接連六日睡覺不超過十個時辰,身披十餘創猶自親自上陣殺敵,以區區不到六千人拖住吐蕃整整一犛牛部軍力,如此赫赫戰功,凌州守城功臣自然該是以他為第一!”
“別情所言極是,李光弼凌州守城中戰法或許稍有不妥處,但此人對朝廷的忠心卻是毋庸置疑。更難得他是烈士之後,朝廷更宜體恤獎掖!”說到戰事,李複道明顯的高興了些,說完李光弼,他又面帶讚許之色的看向唐離道:“別情少年氣盛的年紀能不爭功,還能對李光弼做持平之論,這份氣度心胸實為難得。”
“五叔過譽了!只是親身經歷那五日凌州守城廝殺,看過屍山血海之後,能保住命已經是最大的獎賞,反倒是將這些功勞看的淡了,”被強自壓抑的那些記憶突然間又翻出來,唐離口中的語氣雖淡,但眼角處的肌肉卻控制不住的跳動不已,那六日的凌州之行是他心中固有的傷,也是再也不願回憶起的一幕。
自出凌州之後,唐離對這六天的經歷雖然從不曾再提起,但心中卻沒有時刻或忘,正是如此近距離的經歷了血山肉海,生死刀頭。他才更加珍惜自己現在的生活,而這件事情帶給他的除了那一次重風寒之外,更有生活態度本身及脾性的變化,譬如對生命易逝,及時行樂的瞭解,如果沒有凌州之行,以前的他絕對不會在宜春閣的湯池中與蓮兒及榛兒那樣相處,但現在他做了,同樣,如果沒有凌州之行,他雖然對安祿山還是會處處防備,卻絕不會像現在這般主動而積極。當然,因為現在距離凌州之行時間尚短,所以因此事帶來的改變還不明顯。
“別情能想到這些就好。”李複道頷首而贊後,話題一轉道:“只是別情既已知道邊關將士不易,又何必對安郡王如此苛刻?”
聽李複道說到這裡,唐離心下一動道:“來了!”
放下手中茶盞,李複道緊緊盯住唐離正色道:“安郡王以一捉生將十餘年間升任東平郡王,則其間固然有一部分是因為陛下寵愛及三哥照拂的緣故,但他本人何嘗不是憑藉累累戰功而來,別的不說,但是西北幾年間他多次入擊奚族,契丹境內,以寡敵眾斬殺敵酋,一路殺來人馬死亡殆盡,自己單人帶傷而回,其中更有三次都是九死一生,如此刀山血海里滾出來的戰功豈能抹殺?自高宗朝起,東北邊地哪一年少了戰事?但在安郡王出鎮范陽之後,延續數十年的襲擾就此絕跡,這都是實實在在的功勞,誰能抹殺?別情你適才既然能對初始不久的李光弼持平而論,為何對這樣的國之勳將耿耿於懷?”
“五叔誤會了……”
見到這個時候唐離猶自不承認,李複道色變之下驀然而起道:“誤會!你在河東道掀起儒佛之爭是不是衝安祿山去的?那新任沙苑監正王縉對范陽的戰馬補給處處壓制,如今更要將河北境內的官牧場一起移走,這是不是出自你的授意?還有哥舒翰這本要求范陽調六萬精騎的摺子,你敢說跟你沒關係?”
唐離還真沒想到李複道居然會發此雷霆震怒,前面說的倒還罷了,但這最後一條唐離如何能認,當下介面道:“五叔錯怪我了,哥舒的摺子……”
“與你無關?”李複道真一開始發作,就再也沒了宰相涵養。打斷唐離的話語冷笑道:“與你無關?那你為何不去河北,而是在河東直接轉往隴西,當日陛下遣你出京可是為巡視兩河!”
“陛下當日的旨意是巡視北地!”唐離生性是吃軟不吃硬的,此時被李複道逼到這個當口兒,當下也是疾言厲色的一句頂了回去,只是這句語氣強硬的話出口,他才想到對面站著的畢竟是李騰蛟的五叔,而且這個長輩歷來對自己不錯,當下強忍住心中的火頭儘量放平了語氣道:“當日我是從凌州直接被召回京中,哪有時間面見哥舒將軍?這本奏章我也的確不知情!”
唐離這句頂撞也讓骨子裡火爆的李複道一愣,只是唐離隨後言辭懇切的解釋讓他慢慢平下氣來,只是好景不長,唐離跟著的一句話又讓他心頭怒火再起,“不過,這本奏章雖與我無關,但我卻是贊成哥舒將軍關於調兵的建議,一面是隴西軍力吃緊,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