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求著別人看一眼,還被拒之門外,甚至惡言相向,最開始躊躇滿志,最後餬口都難?”
“……”
“又有多少人,即便揹著抄襲借鑑的罵名,依舊能名利雙收,風光無限?”顧念拍了拍低頭的江曉晴,笑,“功成名就很難的,在無數人看著‘成功’的先例都想走那條‘捷徑’時,堅持原則、堅持底線的功成名就就更難了。”
“……”
江曉晴掙扎好久,不甘心地抬頭:“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希望盲枝能站出來。”
“站出來?”
“對,她和我們不一樣,她有她的實力和底氣,我們沒辦法做到,但她能。如果她光芒萬丈、她能碾壓那些齟齬小人,那我們就不會這麼氣憤又無力了。”
“——”
顧念怔住,還沒放下的手僵停在江曉晴的肩頭。
江曉晴沒察覺,她喪氣地低了低頭:“但我知道你說得對,這個圈子、不對,應該說這個世道好像就總是叫人悲觀,惡者功成名就,善者默默無聞……我就是個俗人啊,我也想有名有利,我們把盲枝當偶像不只是喜歡她寫的東西,也是認可她作為榜樣。所以每當這種時候我就會忍不住想,我只是個普通人啊,如果連盲枝那樣的人都做不到,那我堅持的那些東西有意義嗎?”
客廳裡沉默許久。
江曉晴突然反應過來,連忙抬頭,尷尬地笑著擺手:“哎呀我都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就是今天被卓亦萱的不要臉給震驚到了,沒忍住就——”
“對不起。”
“?”
江曉晴驚愕回頭:“顧念你,你幹嗎突然跟我道歉?”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以前太看輕你們了。我忘了當名字成為一種符號,那它本身就被賦予了責任和意義。”
“啊?”江曉晴越聽越茫然,“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看輕我?為什麼?”
顧念抬頭,笑容重展,伸手揉了揉江曉晴的短髮:“就是,以前以為你只是個傻白甜,沒想到你考慮得這麼多——我很抱歉。”
“……?”
江曉晴茫然轉向另一側,問秦園園:“她是不是在陰陽我?”
秦園園同情地看她:“直白到這種程度上,已經不算是在陰陽你、是在明晃晃地嘲諷你了。”
江曉晴:“!!”
等江曉晴轉回頭去要找顧念算賬,顧念早已經最快速度起身回房間了。
江曉晴理順了被揉亂的頭髮,好氣又好笑地衝刺追上去:“顧念你每天都有一個要挖苦我的指標是不是!不挖苦我晚上躺在床上會睡不著嗎?你別跑!”
“砰。”
房門險而又險地關合,江曉晴被關在臥室門外,只聽見裡面傳出女孩劫後餘生的得逞笑聲。
等終於鬧騰完,門外江曉晴放棄離開,耳邊也安靜下來。
靠在門後,顧念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
是她自欺欺人了啊。
她跟自己說逃避可恥卻有用,她龜縮在自己的那個殼子裡,還一直說服自己:你的選擇沒錯,錯的是那些人。
可她只說給了自己聽。
原則不是一個殼子,不該供她躲在下面逃避現實,還要自我安慰:外面太黑,她是不想同流合汙所以才不出去。
原則是一面旗,她應該握著它,應該正大光明,讓所有人看見她站在旗子下,應該為它發聲。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話不假,但這話不該用於原則上。
因為原則不“窮”。
如果有原則者都在獨善其身,那天下才會成為無原則者的天下。
顧念沉默許久,走到床邊,拿起了桌上的手機。
手機裡有她已經2年沒有登入過的、名為[盲枝]的認證賬號。顧念僵著手指重新啟動,認證,登入。
在那個陌生又熟悉的介面裡,她瞳孔不可抑制地輕顫了下。
但她還是點下去,一字一字鍵入。
兩分鐘後。
那個有無數粉絲、卻已經長草兩年的空白賬號下,突然彈出一條更新提醒——
【兩年前我摔到懸崖下,然後秉持著“在哪兒摔倒就在哪兒躺下”的精神,我躺到了現在。】
【現在我想重新爬上去了。】
【等到我站在山頂的那天,我想挺胸抬頭,告訴你們我真正的名字。】
【你們願意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