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我就是道具組的,謝謝你。手放下來。”
顧念:“…………”
這就是個賊窩,沆瀣一氣嗚嗚嗚。
強權之下,拍攝開始。
山崖間的石洞空隙,躡手躡腳的紅裙女子一邊沿著石壁往外走,一邊小心翼翼地回頭窺視身後。
似乎在躲什麼人。
眼見著這面石壁就要到盡頭,她低頭鬆了口氣,轉回身。
軟布小靴剛抬起還未落下,她放鬆的神情就怔住了——
面前數米之外,一身玄色長袍的男人站在她唯一的出路盡頭。身後獵獵山風吹得他妖異的雪白長髮在身後輕舞,而那張面孔卻是極近淡漠的,唯有眉心一朵血色優曇,開得妖冶而勾人。
丁喬僵住身。
男人幽暗的眸子望了她數秒,然後他低眼,薄而淡的唇角好像翹起一點笑,又好像不是。
“你果然…還是要為了他逃走。”
丁喬扶著石壁的手緊張得微微扣住,緊繃幾秒後,她指尖驀地一鬆。
“求你了,雲曇。”她喑啞著聲音,低低的,彷彿鳥雀哀鳴,“無涯就要死了……我再不去救他,他真的要死了……”
“你去了又有什麼用?再像前世一樣,拿你的命換他的命?”
“——”
丁喬不敢說話。
她心裡即便抱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敢說出口叫雲曇知道。雲曇如果聽到,那一定更不會允許她離開半步了。
丁喬正痛苦為難,身側氣息驀地拉近。她驚慌抬眼,瞬息前還在幾米外的男人,此刻已經攥著她手腕不容反抗地將她扣在石壁前。
在最近處,那張冷漠得近佛性的面孔低下來,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彷彿跳著妖異的墨色火焰。
“無論前世今生,我似乎總是比他晚來一步。上一世我沒有選擇,但這一次……”
他彷彿欲親吻,又隔著薄薄的空氣緩緩嗅動。然後他斜抬著下頜,停在欲吻的位置。
那雙細密的睫毛壓得極低,極近,然後輕顫著撩起弧度,睫間透出一點啞光的暗,幽沉得刻骨。
他用眼神勾著她,聲音低啞。
“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
顧念一僵。
等等。
這和說好的劇本不一樣!
丁喬的稱呼呢?還有是“不想”不是“不會”啊?
顧念差點被拽出戏。但導演沒喊卡,她只能硬著頭皮往下演。
……
“你真想讓我用這種方式償還?”
石壁前,紅裙女子眼底含淚,固執地仰臉看著面前的男人。
那人深深望著她,彷彿要把她的身影刻進眼底,他沒有說話。
“好,”丁喬點頭,含著淚轉開臉,她微微咬牙,單手往自己衣襟上用力一扯,“那我還給你!”
刺啦——
襟領上的盤扣蹦跳落地,被風吹得微微翕動的碎領下,雪白的鎖骨曝露一片。
石壁前。
那道清挺的背影陡然僵住。
丁喬聲音顫得厲害,她紅著眼角,愧疚又絕望地望著他。
“我把你想要的給你,自此,我們兩不相干。”
“……!”
把那隻纖細手腕高按在石壁上的修長指節驀地收緊。
那雙眸子慢慢凝上她的眼。
幽暗瞳孔最深處,像死死困鎖著一隻無聲而歇斯底里的魔。
它張開慾望的巨口。
要把她吞吃。
“——”
顧念眼神一顫,幾乎本能,她後背壓碎最後一線空氣,驀地貼上冰涼的石壁。
男人一僵。
須臾後,他垂眼,低而猝然地笑了聲。
鉗握著她手腕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鬆開,退離。
雪白的長髮從那人肩頭跌下去。
他聲音浸著笑,卻啞得生澀。
“你走吧。”
顧念陡然回神。
她想都沒想,松下手腕便擦過他肩側,落荒逃向他身後的光隙。
但在即將跨進光裡的那一秒,她的身影放緩,最後停下。
她指尖扣著石壁,幾乎要扣進去,但終於還是掙扎不過,她回頭看向身後。
那人一動未動地站在原地。
他只望著她的背影,眼眸藏在暗處,深裡絕望如遮天的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