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如果你沒召出栗子球,朕和你都要死,埃及王室的血統就會就此斷絕。”
“你那種做法太蠢了。”
年輕的法老王說得很慢,很清楚。
可是他覺得他聽不懂。
“而且,朕說過了吧。”
少年王按著他的頭的手勁很大,他的頰貼在他的胸口,動彈不得。
那彷彿強迫性擁緊他的肩的淺褐色的手臂,咯得他的脖子生疼。
可是他掙不開。
“你應該是最希望朕死去的人。”
他的眼角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沈默地貼在他的胸口。
他聽見那顆強健的心臟跳動的聲音。
他蜷起的手指,僵硬的,卻是下意識揪緊手下的床單。
他咬緊下唇,淺紫色的瞳孔越發顯得的暗淡。
“所以,朕死後,你只需要在馬哈特他們的幫助下成為法老王就好。”
年輕的法老王的聲音很低,貼近他的耳。
卻是頗為低沈而具有穿透力,清晰地透入他的腦中。
“別多想。”
什……麼……
這種話……是……什麼意思?
──你明明應該是最希望朕死去的人──
……是不是有什麼……
有什麼……被遺漏的東西……弄錯了?……
──你不肯承認王弟的身份,是因為害怕朕被刺殺?
這和你沒有關係。
你明明應該是最希望朕死去的人──
這種事……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你明明應該是最希望朕死去的人。
所以,朕死後,你只要在馬哈特他們的幫助下成為法老王就好,別多想──
跨越三千年的時光,很多東西都變調了。
他一直是這麼想。
另一個他那陌生的外貌,陌生的目光和陌生的一舉一動。
他一直都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他以為自己找到了那個人。
然後,他一直困惑看著現在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埃及的法老王,目空一切,驕傲獨斷,剛硬青澀得如同一顆頑石。
如果是另一個我的話,他一定會……
無論如何告誡自己,他總是無法遏制地一次又一次從心底泛出這樣的想法。
一次又一次,他將法老王和另一個他放在一個天秤裡比較。
法老王,只是法老王。
他絲毫找不到三千年後另一個他的成熟和穩重,找不到另一個他那專屬於他的溫柔。
直到矛盾爆發的那一天,他終於認定他找錯了人。
他覺得自己很委屈。
他覺得這對自己很不公平。
所以,他將自己的失落和怒火都發洩在近在咫尺的少年王身上。
他懷念著記憶中的另一個他。
【到底誰才是無辜的人。】
他明明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他在法老王身上所看到的一切,都曾經出現在另一個他的身上。無論另一個他如何掩蓋,也改變不了那刻在骨子裡王者的驕傲自負。
另一個他就是法老王。
毋庸置疑。
只是他不肯承認。
只因為他在法老王身上找不到那份曾經專屬於他的溫柔。
他總是在自以為是的下定義。
他總是一次又一次錯過不該錯過的東西。
他只顧著自己委屈,自顧自地鬧著脾氣,卻從來不曾想過──
他根本是在無理取鬧地要求沒有那段記憶的法老王去做出和另一個他一模一樣的行為。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那所謂委屈的要求對現在年輕的法老王來說到底有多麼不公平。
一直以來,他固執地追尋著已經消失的東西,卻看不到它就在他的身邊。
他沒看到,所以他說,沒有那個東西。
可是,他卻從不曾注意到。
那個冷酷驕傲的王者總是在容忍他的任性。
一次又一次,他對他讓步,以至高無上的法老王的身份。
他說:他不是另一個他。
僅僅是因為那緋紅的眼睛沒有另一個他的溫柔,那褐色的手沒有另一個他的溫暖,那如命令般的語氣沒有另一個他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