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了北城裡的一條小巷子,過一條大街就能看到四川大學的正面,裡面全是發黃的黃水泥老房,外表似乎經歷過舊城改造,在幾個地方點綴了一下,使得這種古老像是可以使用,但是先天不足。仔細看老房還是老房,在巷子的盡頭那裡,開了一間小小的招待所,招待所都沒招牌,只有一塊木板上寫了“住宿”幾個紅字掛在門口隨風盪漾。
我們把車停下,進去繞過簡陋的前臺(如果那玩意兒一定要叫前臺的話),忽然就發現豁然開朗,走廊裡面出現了非常考究的歐式裝修,地板全部是實木的,走廊兩邊掛滿了油畫。小花告訴我,這就是他們在成都的盤口,這招待所不對外經營,你要來問,所有時候都沒房間,招牌只是個幌子,裡面都是南來北往的夥計。
我們各自進了房間,洗了澡放鬆了一下,當地的一個四川堂口的夥計就帶我們去吃韓包子,又逛了幾條老街,晚上夜宵吃的是一家牛油火鍋,我靠,我第一次知道夜宵也吃火鍋,為了去麻辣的感覺,我邊吃邊喝了六七瓶啤酒漱口,還是吃得後腦勺發麻,幾乎沒暈過去。
最有意思的是,去店裡的廁所找不著,我問一個姑娘,也許是喝多了嘴巴不利索,把“請問廁所在哪兒”說成了:“廁所在兒?”那姑娘立即怒了,用四川話大罵:“老孃又不是廁所!”把小花樂得哈哈大笑。
這算是典型的走馬觀花式的體驗,以最快的時間領略當地的特色,說起來我是客人,小花是主人,所以習慣性地帶我草草走了一圈,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離開成都,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無話。這段時間,我早就喜歡了這種長途跋涉,小花也沒有故意找我聊天什麼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覺得什麼陌生和尷尬,也許是因為我們的背景實在太相似了,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另一面。
就這樣,我們各自凝望著窗外,或者閉目而眠,看著那些山,那些雲,那些天。景色慢慢變化,山越來越高,路越來越窄,每次醒來,都會發現四周的景色越來越山野。當天晚上,我們下來換上越野效能更好的黃沙車,正式進入山道之中。在黑夜中又開了一夜。
終於,第二天的清晨,等我從顛簸中醒來下車透氣,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傳說中的那四座連綿的雪山。
“四姑娘山。”開車的司機用四川話道,“東方的阿爾卑斯。”
我站在環山公路的邊緣,再邁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前面的視野極其好,我看著前方一片翠綠的山峰,以及之後那純白巍峨的巨大雪山,深綠和雪白從來沒有如此融洽,也許只有大自然能調出如此不同但又匹配的景色,一切雲霧繚繞,美得讓人顫抖。
然而這種美卻沒有一種霸氣之感,反而覺得十分的柔美神秘,四姑娘山,你們孤獨地矗立在那裡,在想什麼呢?
我不禁為自己忽然而來的抒情感覺到奇怪,以前和胖子去過不少美好的地方,但是在我剛有感觸的時候,總會被胖子的妙語幹倒,難得這次和他分開,感覺竟然是這麼的不同。也許我適合去寫點矯情的東西,而不是做那麼實在的盜墓賊。
“這是大姐,這是二姐、三姐,那是么妹,么妹最高最漂亮,六千多米高。”司機繼續道,“我們叫它四姑娘,這兒一帶全是羌民和藏民,我們去的地方羌民很多,記得不要坐在他們門檻上,也不要去碰他們的三腳架。”
“三腳架是什麼?”我問。
“每個羌民家裡,都有一個鍋莊,看起來就是一個三腳架,他們叫它希米,希米上掛了一個鐵鍋,下面是篝火,那是萬年火,永世不熄,幾萬年前他們的火神給他們的火種所蔓延開來的火,所以,那火是很神聖的,我以前有的朋友,往火堆裡吐了口痰,然後……”小花一邊刷牙一邊道,“我買了一百多隻羊才把他帶出來。”
“你以前來過這裡?”我有點奇怪。
他朝我笑笑:“說來話長,那是我自己的一些事情,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看著他的表情,就覺得更加的矯情,不過吸了口清新的空氣,感覺在大清早,矯情一下也不錯。
最後一段路要靠摩托才行,我們叫了幾個當地人開摩托,談了價錢把那些東西全部都搬下車,來到了離公路最近的一個村裡,在村子裡找尋沒有出去打工的剩餘勞力,僱了三四個人,冒充是攝影記者,讓他們幫忙做一些搬搬抬抬的事情。又包了幾輛摩托,把所有人都往山裡的另一個村子運去。
在當年霍仙姑來這裡的時候,這裡真正是深山老林,現在比當時要好得多了,雖然也經歷了很多的麻煩,但是總算是在到達四川的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