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搶我新賣的手機。我不給,他們搶了十幾分鍾才把手機搶走。而我的工友們呢?全都在那兒看著,沒人上來幫忙或者喝斥他們一句。如果有人吼一句,或許他們都會被嚇跑。可是沒人那麼做。平時看起來關係那麼好的,這時一下就顯露出來了本來面目。
我打了一輩子工,其實我有機會升成管理人員的。但是我不肯送禮,看不慣他們的醜惡嘴臉。現在有些後悔。我打了一輩子工,所以我就不希望我的後代還打工。就我所看到的,只有讀書才算真正的出路。就算照樣沒本事,一紙文憑,照樣能混得一個安穩的工作,成千上萬的工資。所以,你得去複習,繼續讀下去。
我和你媽就是因為讀書少,才落到現在這般境地。要說頭腦,我們一點都不笨。也是當年條件不允許,要不然就不是這樣子了。
葉殘是倔強的,他到底不喜歡服從別人的安排。他出去流浪了四年。四年裡,不斷經歷,然後不斷感悟。
葉殘高二時,葉思又接到好友身亡的訊息。儘管他比自己有錢,可葉思不以為意,只是把他當作一個好兄弟。葉思參加了好友的葬禮,看了好友最後一眼。“胖子,你死了。你竟然比我死得早,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等不了多久,我也來見你。我們還做異姓兄弟。
葉殘離家後,葉思在胖子一年祭的時候去祭拜了胖子。並在胖子的墳前喝得爛醉。那是十多年來他第一次喝酒。”
四年後,葉殘回到家裡。驀然,他憶起了那口箱子,箱子裡的派克鋼筆和牛皮筆記本。他去找。由於滑坡,山丘已樣貌全非。他終究是找不到的。但他終究找到了,一切都在他頭腦裡。
他決定儘量回憶著再加上自己特有的感悟把那本牛皮筆記本寫出來。書名就是《牛皮筆記本》。
寫書的那段日子裡,聽聞三公葉黃病了,幹活時突發腦梗塞。有人說,葉黃年輕時壞事做多了,老天懲罰他,讓他沒有兒子,只有四個女兒。還讓他四十歲就死了老伴,獨身過了半輩子。老了呢?還差點被外孫打死,要不是被外孫的婆婆攔住。他的女兒女婿竟放任不管,也不攔自己的兒子,多麼不孝。後來,女兒在鎮上買了房子,就把他一個人扔在農村的家裡務農。直至他餵豬的時候倒在豬圈裡,不知過了多久,他醒了,可渾身酥軟。他用最後一點力氣吼叫著,吼了半夜。早上,當鄰居在挨著他房子的一塊地裡扯草,隱隱聽著豬叫的聲音咋有點像人呻吟的聲音。鄰居這才推開他家虛掩著的門,徑直進了豬圈,然後發現了躺在地上的他。鄰居立馬去別人家打了電話通知他的女兒。他的女兒回來把他弄到了醫院。
《牛皮筆記本》被簡單地寫好了,花了十幾天功夫。寫得並不如意,葉殘覺得。但他不會重寫了,他曉得,復原得再好,也再復原不出原本中的那種感覺。將就了吧,自己的能力有限。葉殘安慰自己。這《牛皮筆記本》或許是一個預言吧!興許會讓人,無言噎語。
夢中,葉殘夢見一群人正在修建一堵牆。先在地上挖坑往坑裡放大石頭,再在石頭上鑿洞,把長木棍插在洞裡,再架上一些木棍,骨架就成了。然後往木框裡插進竹籬笆,刷上泥土,在最外刷上白灰,牆就成了。當一群人走盡,葉殘呆望著新修好的牆,分明看見牆在搖晃,白灰嘩嘩脫落,泥土也紛紛掉下,籬笆生蟲了,木棍也生蟲了。突然,“轟”一聲,牆灰揮煙滅了。葉殘想喊,喊不出來,想動,動不了。畫面一轉,葉殘來到了自己上小學的學校。突然肚子痛,葉殘跑到那個用石頭搭起的似倒卻未倒的廁所裡。肚子不痛了,葉殘找遍全身也沒找著衛生紙。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小時那個又瘦又黑的葉殘。他開始努力地想小時候他是用啥擦屁股的,想了很久才想起來,是用草葉或篾塊。草葉,廁所外面才有,而篾塊,隔男女廁所的牆裡就有。他把手伸進牆裡去折一截篾塊,剛折下就碰到了另一隻折篾塊的手。他嚇著了,飛快地用篾塊颳了屁股,拉上褲子就往外跑。跑出來,畫面又變了,他現在是一位大俠,左手拿著一柄寶劍。前面,一群強盜攔住了一個揹著揹簍,揹簍裡裝滿了木匠工具的木匠。葉殘上去想教訓一下那夥強盜,可那夥強盜咄咄逼人,最後葉殘把他們全殺了,殺完後心中一疼,疼得差點跪倒在地,幸好有劍支撐著身體。而那木匠早已棄了揹簍逃走了。葉殘站起來,走近揹簍,摸著那些木匠使用的工具,恍惚中看見一口石缸裡水漫了出來,一個人於風雨中背手而立,目光如炬。txt電子書分享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