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
那名掘墓人揹著一具屍體,對打姿勢怪異。兩道劍芒相交數次,藍忘機召回避塵,握在手中,臉上迅速爬滿一層寒霜。
魏無羨知道他為什麼忽然之間神色凜冽。因為剛才那一陣,連他這個外人都明顯看得出來,這個掘墓人,非常熟悉藍忘機的劍法!
藍忘機一語不發,避塵刺得更沉,劍意如排山倒海。那名掘墓人連連後退,似是知道他不是藍忘機的對手,再交手下去一定會被生擒,突然從腰間摸出一張深藍色的符篆。
傳送符!
這種符篆能頃刻之間將人傳送至千里之外,但同時也會耗損大量靈力,使用者要費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元氣,靈力不夠強盛的人還沒資格用。所以雖然它是上上珍品,卻很少有人使用。魏無羨見他要逃,急促地擊掌兩次,單膝跪地,往地上砸了一拳。
這一拳的力道,穿透了層層泥土,直達土壤深處,穿透了厚厚的棺蓋,給了被困其中的亡者近乎瘋狂的刺激。喀喀聲響,四隻血淋淋的手臂拔地而起,猛地抓住了那名掘墓人一左一右兩條腿!
掘墓人不以為意,靈力往足底灌去,震飛了四隻屍手。魏無羨拔出竹笛,尖銳淒厲的調子撕破降臨的夜幕,兩顆頭顱從墓中破土而出,整個身子也跟著離土,順著掘墓人的腿往上爬,蛇一般地纏繞在他的身上,張嘴朝他的脖子、手臂咬下去。
掘墓人不屑地哼了一聲,彷彿在說“雕蟲小技”,靈力走遍全身,然而這次,他震出了之後,才猛地發現上當了。
他把他背上揹著的那具屍體也震飛了!
魏無羨拍碑狂笑。藍忘機則一手接過那具綿軟無力的屍體,另一手挺著避塵刺去。那名掘墓人見他剛挖出來的東西已被人搶走,單打獨鬥都戰不過藍忘機,何況還有另一個人在搗鬼作惡,不敢多留,將傳送符往腳下一摔,一聲巨響之後,滾滾藍焰沖天而起,他的身形消失在火焰之中。
魏無羨早知那掘墓人手中持有傳送符,就算抓住了他,他也能尋機會逃走。留下他挖出來的這具屍體,已是留下了線索,並不覺得可惜,對藍忘機道:“看看他挖出來的是誰。”
這一看他便微微一驚。屍體的頭竟然已經破了。而破了的地方,露出來的不是什麼血肉腦漿,而是一團一團已微微發黑的棉絮。
魏無羨一拽便拽掉了屍體的腦袋,提著那顆做十分精緻的假人頭,道:“這算怎麼回事。常家的墓地裡埋著一具棉花和破布做成的假屍體?”
藍忘機方才接過這具屍體,掂量過它的重量,知其蹊蹺,道:“並非全假。”
魏無羨把這屍體摸了個遍,發現它四肢都軟塌塌的,只有胸膛和腹部有硬邦邦的實感。撕了衣服一看,果然,軀幹是真的軀幹,其餘部位,全都是假的。
棉絮製成的頭顱和四肢,是用來“欺騙”這幅軀幹的,讓它以為自己還長在主人身上。看這膚色和左肩的斷裂面,一定就是他們在找的好兄弟的軀幹了。剛才那名掘墓人,竟然是來挖它的。
魏無羨起身,道:“看來,藏屍的人已經注意到我們正在查這件事了。天不作美,恰恰在他轉移軀幹的時候,被我們撞上了。但——那個掘墓的霧麵人,為何如此熟悉你姑蘇藍氏的劍法?”
顯然,藍忘機也在思考這件事,神色上那層霜意仍未褪去。
魏無羨道:“他在臉和劍上都施了法。在臉上施法倒是可以理解,但一般遊走修行的散戶,或名不見經傳的修士,沒有在劍上施法遮掩的必要。
“除非他的劍,在修真界中有點名氣,或者非常有名氣,很多人都認得他的劍芒。一祭出來便會露餡,所以不得不遮掩。
“而且這個人修為很高,高到可以支撐使用一張傳送符的消耗。”
魏無羨試探著問道:“含光君,你剛才跟他過交手,你覺得,他是不是一個你很熟悉的人?”
比如,藍曦臣,或者,藍啟仁。
藍忘機明白他說的是誰,肯定地道:“不是。”
對藍忘機的答案,魏無羨很有信心。他認為,藍忘機不是那種會遮掩事實、或不敢面對真相的人。既然他說不是,那就一定不是。藍忘機這個人也不喜歡說謊,讓他說謊,他寧可不說話。所以魏無羨立刻便排除了藍曦臣、藍啟仁的可能,評價道:“那這件事就更加複雜了。”
其實說到底,這件事本來和魏無羨並無關係。到現在,他和藍忘機一起蒐集被分屍的肢體,固然有為了徹底清除惡詛痕的緣故,更多的,則是承藍忘機之前護他的人情,順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