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精神一振,如果中國將其戴燕王國看作朝貢國,自然能尋得庇護。
其實吳廣淮沒想過復國,畢竟那本就是土著國家,又是和南國一個城鎮人口差不多的小國,現在人只怕都被荷蘭人殺光了,還怎麼復國?他只擔心中國迫於荷蘭人的壓力,將他交出去,那就萬事皆休。
吳廣淮向同文館官員提出認祖歸宗之事,也就是想再入中國國籍,可同文館官員告訴他,此事只能攝政王聖裁。
所以他才急著要見南國攝政王,畢竟這事情拖得越久,怕他的處境越危險。
葉昭慢慢品著茶,這半年來,內政外交,無一不是微妙無比,若決斷得當,則是破繭成蝶之勢,判斷失誤,中國這艘鉅艦只怕就會因為他的決斷而折戟沉沙。
最難決斷的,莫過於南洋之局。
荷蘭人在婆羅洲的排華力度越來越強,華人商船被無故扣押的事件也越來越頻繁,僅僅上個月,就發生了五起。
看過荷蘭人在南洋的海軍力量報告,因為其在海外殖民地僅僅剩下南洋這黃金一線,是以其南洋艦隊幾乎比本土艦隊還要龐大,船隻比平遠軍水師更多,但多為裝甲戰艦,沒有一艘真正的鐵甲艦,動力系統自也不及平遠軍水師,甚至多有純風帆戰艦,若單純比較船艦戰鬥力,平遠軍水師只怕還略勝一籌,甚至不止一籌。
但平遠軍,畢竟沒有真正打過海戰,荷蘭雖然淪為了歐洲三流國家,昔日卻是海洋霸主,在東亞,心理優勢明顯,海軍軍官水兵更都是老油子,比起他們,中國水軍只是蹣跚學步的新手,在東亞用火炮轟幾座港口,又哪裡稱得上海戰了?
挑戰荷蘭人,若失敗了,南朝蓬勃之經濟只怕立時遭到致命打擊,失去了海軍,在東亞、南洋的貿易路線再得不到保障,北方的六王,趁火打劫挑起戰火那是必然的,七年的努力,就此毀於一旦,更不要說荷蘭人以及趁火打劫的歐洲列強蜂擁而來的條約和賠款了。
這也是葉昭一忍再忍的原因,但是。
葉昭慢慢的從硯臺下抽出一張照片,是荷蘭兵殘殺婆羅洲華僑的照片,中國商人冒著生命危險拍下來的,就發生在一個月前。
十幾條屍體躺在泥水中,全部赤裸裸光著身子,男女老幼都有,有的頭被砍掉,有的還有半截脖子相連,更有被刨開肚子,露出裡面盤根錯節的腸子,極為血腥極為悽慘。
照片葉昭一直壓在硯臺下,卻並不去看,因為他怕怒火矇蔽自己的雙眼,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力。
可是今日,他卻慢慢抽了出來,靜靜的看著這個慘絕人寰的畫面。
“召馬大勇來參謀房議事。”葉昭淡淡的說。
門前桌案後,坐著一名文書,急忙跑出去給參謀房送信。
葉昭又對鄒凱之道:“告訴同文館,今晚我設宴款待吳廣淮。”
“是!”鄒凱之躬身,告退而出。
葉昭又轉回頭,默默的看著這張照片。
……
參謀房,眾武官傳閱著照片,屋內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壓抑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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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甲三和李蹇臣兩位首輔也在座,這場戰事,很可能是向歐羅巴國家宣戰,兩名首輔自然有知情權。
按照道理,紅娘這位全軍副統帥以及陸軍各鎮提督也應該來議事,但各線將領有近有遠,若想聚齊怕也要半個月的時間,更影響各路兵馬戰備。
是以葉昭就在最小範圍內召集了這次軍事會議,也更為保密。實則現今權力框架下,葉昭完全可以一言堂,給水軍發號施令就是,但茲事體大,不能不考慮周詳。甚至葉昭,還是有些下不了決心,一旦戰敗,自己就成了中華民族不能復興的罪人,忍一時或許就開闊天空。
“水師三日後就可在南平聚集。”馬大勇臉如石雕一般,沒有一絲表情,可這硬邦邦的話,態度再明確不過。
馬大勇這才知道為什麼半個月前攝政王要水師下南平,原來攝政王早就想打這一仗了。
葉昭微微點頭,南平實則就是越南藩切,越南最南端的港口,中國商船前往婆羅洲貿易,均會在南平逗留,南平這個名字,也是中國人起的。
李蹇臣和袁甲三對望一眼,袁甲三眼裡全是擔心,向荷蘭人宣戰,這,這可有些狂妄了,此戰若敗,南國如何自處?雖然必然使得攝政王根基動搖,說不定能促成兩宮重新掌政,但畢竟所失者大。
只是袁甲三也知道,能被恩准參加平遠軍議事已經不易,出聲反對?那可就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