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什麼緣故,竟是暗地裡又引起了新的流言,說起初那個漢子不但確確實實是韓國夫人的兒子,還是韓國夫人和天子的兒子。
若僅僅是市井流言也就算了,卻不知道朝堂上某個言官哪根筋搭錯了,卻是義正詞嚴地上書,稱天后濫刑殺人是為輕率,懇請有司重新審查此案,還言之鑿鑿地說不當令皇家血統流失在外。這種事情若是碰到個軟弱的皇后興許也就算了,偏生武后原本就是氣性大的,這些天獨掌權柄說一不二,哪裡能容得下這樣一個妄人?
於是,指責人家輕率的御史自己體會到了輕率的代價,第二天就被一道旨意發落去了嶺南。至於他到了嶺南等待在那裡的是大棍子還是蜜糖,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然而,麻煩還只是剛剛開始。
第五百八十五章 李六郎大祭昭陵,長安城又出事了
陵位於咸陽城西,而咸陽距長安城不過四五十里,這快,長安和昭陵一日至少能打個來回。然而,這人一多排場一大,路上自然就不可能講求什麼效率,而是講的場面。不說其他,就是最開始重新用黃土將路墊瓷實,這就是一項規模浩大的工程。
不但如此,到了地頭也不是立刻就能祭陵的,光是沐浴齋戒就有林林總總幾十項要求,更別說近女色了。於是,賀蘭煙和許嫣興高采烈地跟了來,沒過幾天就覺得憋悶,到最後只能用親近不著也能遠遠看一眼來安慰自己。至於李賢自己就更別提了,他如今算是深深佩服老媽一而再再而三地行親蠶大禮,人家說繁文縟節害死人,真真一點不假。
祭陵當在昭陵朱雀門內的獻殿,而獻俘便是在獻殿之外。瞧見那幾個可憐巴巴的高句麗王族和泉家兄弟,就連親自押送他們回來的李賢,也覺得這道獻俘的程式實在麻煩——雖說這些人將來的命運早就定了,但為了表示對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尊敬,一切都要等祭陵之後才會宣佈。
仁德的大唐雖說打了勝仗,但也不會隨便殺人,尤其是這些外夷君長。問罪於御前的程式已經走過,如今則是獻俘於先帝靈前。為了這一天,李大帝等了二十年,而九泉之下的太宗皇帝大約等得更長。
李賢花了三天時間沐浴,花了三天時間齋戒。又花了三天時間走最初的過場,加上在路上和咸陽停留地準備時間,這至少就已經十幾天過去了。如今身穿厚重的禮服行祭陵大典,他的心裡卻轉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倘若李世民泉下有知,曉得了李治不僅廢了王皇后,還立了武后,會不會氣炸了肺?當然,這位號稱文治武功無人能及的皇帝大概會更訝異於兒子的鐵血——長孫無忌這樣的舅父兼功臣說殺就殺,高句麗說打就打還打下了。吐蕃也暫時老實了,安西四鎮如今還牢牢攥在手心裡,這比起老子的豐功偉績雖說還不算什麼,但天皇大帝的稱號卻已經加上了。就連泰山也已經封禪過了……
林林總總算下來,他李賢地那位皇帝老子,可還真是做了太宗李世民沒做到的不少事。
“祖父……雖說我從沒見過您,但您這名字我可是早就聽得耳朵都起老繭了!這大唐江山如今還穩固得緊。只是老爹的身體不太好,五哥的身體也讓人心焦,您要是泉下有靈,就保佑他們倆多福多壽……嗯。也保佑我那位老媽溫柔一點,別鑽在權勢裡頭出不來!啊,差點忘了一件最重要地事。您可得保佑我長命百歲。我這個人沒多大要求。只想太太平平過日子,多子多孫多享富貴……”
嘴上念著那冗長的駢文祭詞。李賢心裡頭卻叨咕著自己的一堆心願,倘若讓身後的上官儀和禮部官員們聽到他地內心獨白,只怕那些老頭都會一個個翻白眼氣死。而三跪九叩的大禮行下來,李賢只覺得自己的膝蓋發麻,簡直比打了一場大仗還累。
他倒是想做兩個“跪得容易”墊在膝蓋上,無奈這種大場合所有東西都有專人檢查,他只能放棄了這一誘人的念頭。而雖然看不見後頭,但想必一幫白髮蒼蒼地老頭也在那裡或畢恭畢敬或淚流滿面地叩首,他這個年輕的怎麼好耍詐偷懶?
祭詞和祭拜完畢,接下來的就是獻俘大典。這所謂地俘虜卻是不用什麼麻繩五花大綁,而是用白練綁縛,匍匐於闕下。雖說人數不多,但就是這麼幾十號人地陣容就足以告慰李世民在天之靈——高句麗王高藏,太子高德武,泉男產泉男建兄弟,再加上王公大臣一籮筐,戰敗將領十幾個……
隨行祭陵地文武百官在階下站成了長長兩列,專程從遼東趕回來的獻俘將校高侃、龐同善等人以及代表李績前來地李敬業則是站在最上首最顯眼的位置。由於程伯虎薛丁山也算是東征有功的將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