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裡間,在火炬的光亮下,高德笙終於看清了中央懸吊著的那個人。如同見鬼一般地連退三大步,待到魂魄歸位的時候,她立刻對著李賢怒斥道:“你說了會放過他!”
“我只是說饒過他一命,可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我從他口中問出其他危險人物的下落,有什麼不對麼?”
李賢不緊不慢地答道,隨即瞥了那個手腳都用鐵鏈拴住的刺客一眼。十日的功夫,這位當初還顯得俊朗的中年刺客看上去已經完全不成人形,遍體都是縱橫交錯的鞭痕和各種傷痕,嘴中還緊緊勒著一根布條。
若不是霍懷恩使他無法咬舌,只怕在這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磨折下,這傢伙早就在進食的時候自盡了。此時此刻,他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此人眼中的恐懼,曾經那種堅定早就消失殆盡。
“放過他,求求你放過他!”
正當他陷入了沉思時,高德笙忽然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他的雙腿苦苦哀求道:“那時是我昏了頭,所以他才聽了我的話前來行刺!他從小就是我的護衛,待我比父母更親。那時泉蓋蘇文獨大,有一次曾想對我……若不是他,只怕我清白難保!你已經出夠了氣,我也已經什麼都給了你,為什麼你還是不能放過他!”
一個高貴驕縱的公主只是為了救命之恩就肯對一個護衛捨身相救?什麼鬼話!李賢冷笑了一聲,隨即瞥了那個中年刺客一眼。見對方看到高德笙苦苦相求,目光中露出了深深的悲哀和絕望,緊跟著卻又向他露出了乞憐的表情,他不覺露出了一個微笑。十天的嚴刑拷打已經摧毀了這傢伙的心志,說來霍懷恩還真是這方面的專家。
揉捏著高德笙圓潤的下頜,李賢若有所思地沉思片刻,忽然出口喚道:“老霍!”
一個人影忽然從黑暗中閃了出來,讓原本以為這裡沒人的高德笙嚇了一跳。看清是那個曾經打昏自己的男人,她頓時恐懼地往李賢身上靠了靠,心中充滿了不安。
“你找兩個人把她帶回房間!”話音剛落,李賢發覺高德笙抱著自己雙腿的手忽然一緊,便伸手在她面頰上輕輕拍了拍,“按照我的吩咐在床上等我,至於他……我的氣已經消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到時候必定還你一個好好的人。”
儘管仍然不敢放心,但高德笙此時別無其他選擇,只得跟著霍懷恩退出,但走出幾步卻忍不住看了一眼,發覺李賢眼神轉冷方才加快了腳步往外走。
直到聽見盡頭的木門嘎吱聲,李賢才轉過身來,上去三兩下解開了那中年人口中勒著的布條。趁著對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時候,他便輕笑道:“該稱呼你是護衛甲得,還是金同善?”
此話一出,他就只見那刺客如同篩糠一般顫抖不止,索性又加了一句:“倘若你想一輩子這麼下去,我也無所謂,反正我在長安的宅子大得很,這黑牢裡就是藏十個人百個人也不嫌擠。金同善,當年在長安城射我的那一箭,我可是還沒有忘記!”
這最後一句話頓時擊垮了金同善最後凝聚起來的一絲意志,許久,他方才用沙啞的語音求饒道:“之前我乃是奉命行事,我什麼都願意說,只要殿下不再……”
“很好!”李賢一口打斷了他的話,隨即讓開了身子,讓霍懷恩大步走了上來。這時,他才吩咐道,“老霍,一五一十都記錄下來,若是到時候和你核實的情報有半點出入,那就斬了他一根手指!手指之後還有腳趾,金同善,你好自為之!”
第五百三十一章 李賢vs新羅軍神金庾信
唐老將李績年過八十尚能征戰,在朝為大唐第一臣,而在新羅,也有這麼一位十五歲出道之後功勞顯赫的大將,也就是封上將軍的金信。這樣一個在新羅號稱軍神,連王也要讓之於上座的人物,原本已經基本上不管軍務政事,只是任由一群出自門下的學生弟子出將入相,這一次卻不得不再次披掛上陣趕往新羅和高句麗邊界線。
其原因麼……就是因為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鴆殺事件。
少年成名,中年受封上將軍,統領新羅全軍,金信如今在朝中就好比太上皇。現任大唐臨海郡公的金仁問是他的外甥,現任新羅軍主帥金欽純是他的弟弟。這一次新羅軍掛帥的本應是他,無奈新羅王金法敏認為國中沒有金信坐鎮不行,這才留了他在金城。然而,此次大唐問罪頗急,新羅在派出太子無果的情況下,只能把老將重新請出山。
“唐軍之謀,不可測也。”
這是一把年紀的金信在抵達新羅大營時,面對前來迎接的弟弟金欽純道出的唯一一句話。之後無論別人怎麼介紹高句麗的情形,怎麼形容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