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口,匆匆退席前往正殿。自然,憑著她的權威和手腕。這一夜地麟德殿大宴雖不算圓滿,但總歸還是混過去了。
至於李賢,他之所以會道出這麼一句話,倒也不是腦袋一熱,而是想彌補先前未成行的遺憾——同時還有幾分對李績的愧疚,想當初他若是跟著過去,指不定老爹老媽會派一批太醫跟著,這李績的病也不會這麼兇險。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老爹對他的自告奮勇既沒有支援。也沒有反對。而是像看外星人似的瞧了他好半晌,最後才淡淡地吩咐他跟著去蓬萊殿。
蓬萊宮蓬萊殿,這宮名和殿名未免相重,於是不久前就有了更名的提議。雖說還沒有正式公佈,但這蓬萊宮的名字改作大明宮,大約也是指日可待。但李治本人頗喜蓬萊之名,這蓬萊殿三個字便是出自他地御筆。這回帶著兒子回來,他也不看那些毫無準備地內侍宮人,站在大殿門口端詳了好一陣那蓬萊殿三個字,方才篤悠悠地邁步進去。
李賢平常也是常來這裡地人,所以見老爹過正殿而不入,也不往東也不往西,而是徑直往最裡邊的方向走,他自是愈發感到一陣不對勁——要說交心。老爹對他說過很多心底話了;要說面授機宜。沒必要非得回這裡來;要說許諾許願更是沒頭沒腦,這究竟是什麼事?
“王福順,你守著外頭別讓人進來!”交待完這一句之後。李大帝便轉身拍拍李賢的肩膀,推開房門把這個兒子一起拎了進去。
而李賢一進門看到滿屋子的書,以及那用油布蓋住的整面牆,心頭便隱隱約約有了計較,但想到這間書齋自己從未進來過,他便閉緊嘴權當什麼都不知道,只等著老爹解釋原委。果然,李治也不賣關子,呼啦啦一下子扯開了滿牆的油布,只見上頭赫然是一幅巨大的地圖,乃是用羊皮一張張綴成,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這是太宗皇帝……也就是我地父皇,你的祖父留下的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李治的面上現出了難以抑制的狂熱,眼中那種色彩哪裡還能看得出剛剛驟聞噩耗時的為難。他幾乎是本能地一巴掌向牆上的地圖拍去,但在快要拍實地時候,卻硬生生停住了手,許是擔心這股大力會將這些老舊地羊皮拍碎了。然而,他的眸子中卻依舊閃爍著強烈的光芒,讓旁邊年輕二十多歲地李賢都覺得驚訝。
“高句麗朕勢在必得,所以,不管文武百官怎麼勸,不管消耗多少賦稅,朕都一定要取下此地!隋煬帝兩次徵東無功而返,朕的父皇一生武功蓋世,最後也同樣是折在這遼東小國上,朕若是不取高句麗王祭祀太廟,又如何能告慰父皇在天之靈!”
李治這話說得慷慨激昂,甚至連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通紅。而李賢漸漸明白這與其說是老爹在對他交待,不如說是自我交待,於是便知機地保持了緘默。這人都是有堅持的,就好似李大帝其他的事情上並不頑固,但對高句麗始終耿耿於懷不肯放過一樣。
於是,他就眼睜睜看著李治在那地圖面前喃喃自語,抬著手一個個地方地指過去,頗有
斥方遒的威勢在——事實上這大唐就是李家的,李大確實是指哪打哪。想當初他老爹還曾想親征高句麗,是群臣和武后千辛萬苦勸下來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治方才轉過身來,那樣子彷彿這時候才想起旁邊還有這麼個兒子,用力地往下一揮手:“替朕去遼東,代朕看著唐軍打下平壤城!”
這無疑就是表示同意的意思。此時此刻,饒是李賢料到這回的事情不會有什麼險阻,一時間也難掩心中那股狂喜的衝動。要是這當口不去,萬一李績有什麼三長兩短,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於是,他慌忙退後兩步深深下拜,那語氣更是斬釘截鐵似的。
“父皇放心,兒臣明天就上路,日夜兼程趕往遼東,必定親眼看著平壤城克復!”
“什麼明天就上路?”
隨著這個聲音,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緊跟著便出現了一前一後兩個人影,前頭的武后滿臉不悅,後頭的王福順則是耷拉著腦袋,不敢抬頭去看裡頭的皇帝父子倆。這別人他都能攔,惟有武后他一丁點辦法都沒有,事實上,武后眼睛一瞪,他就把路讓開了。
武后顯然不是第一次進入這個書齋,因此只是掃了那牆上的地圖一眼,便換上了一幅笑顏,頭也不回地對背後的王福順揮了揮手,這才柔聲道:“陛下繼承先皇遺志平定遼東的心願臣妾也知道,但那邊既然有英國公李績在,似乎用不著賢兒出馬。”
她一面說一面嗔怒地瞪了李賢一眼,那眼神正是在警告說——新婚不久就想拋下妻子去那種地方,花樣也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