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孩子當然不會懂,李賢也沒奢望她會明白,只是在昂首闊步出了大儀殿的時候,心中多了幾分決心。結果,自信滿滿的他沒瞧見對面來的一撥人,直到近前方才回過神,待想回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我見六郎才從大儀殿出來,小公主可好?”
“徐婕妤!”李賢趕緊一偏身行禮,旋即笑答道,“小妹已經睡了,徐婕妤若是去探望,只怕只能看見一個呼呼大睡的小丫頭而已。”
徐婕妤聞言不禁噗嗤一笑,面上頓時露出了動人的笑顏。宮中妃嬪皆有定製,個人常服亦各不相同,婕妤位居三品。自可著紫用緋。然而,此時的她卻不過束了一條及胸淡青長裙,裙上用同色絲線繡成一幅松柏圖。上身則是著了同色的五暈青羅衫,雙臂間纏繞著一條絲羅銀泥帔帛,裙襬下又露出一雙彩帛高牆履。整個人顯得落落大方,絲毫不露華貴俗套。
“也就是六郎你這麼說自己地妹妹!”徐婕妤嗔怒地搖了搖頭,忽然一低頭露出幾許感傷,卻是最終岔轉話題道。“皇后可在殿中?”
“母后去了貞觀殿,徐婕妤不知道麼?”
他故意說出這話,見徐婕妤面色微微一變,便知道自從老媽迴歸,老爹病倒之後,這一位怕是很少有再接觸老爹地機會。雖說徐婕妤比武后更年輕幾歲,也絕對算是氣質動人的美女,然而。在武后時而嫵媚時而莊重,時而柔情時而肅穆的百變手段下,敗下陣來自是正常。
“陛下既然龍體欠安,皇后在貞觀殿也是應當地。”徐婕妤勉強笑了笑。旋即輕輕點了點頭,“既然皇后不在大儀殿。我待會再走一趟好了。”臨轉身之前,她卻忽然猶豫了片刻,見兩邊的從人都還離得甚遠,思忖良久便朝李賢走近了兩步。
“嫣然和昔日家姊很像,只不過性子卻倔強得多,上一次流杯亭詩會的事,我曾經聽人說起過,足可見她的心思。我當初……唉,只是想著她不屑尋常男兒,那麼嫁天子必定稱心如意,誰知她竟是……我這姑姑的話如今她大約是不會聽了,六郎,閒時讓屈突申若或是賀蘭去勸勸她。女子恃才傲物終非好事,總不成一輩子不嫁吧?”
李賢聞言不覺一愣,下一刻,便只聽徐婕妤再次長嘆了一聲,轉身飄然而去。遙見那跟著她的宮人當中全無綺年玉貌地少女,多半是年過三十的宮人,他的心中頓時更加異樣了。
只不過這一絲感傷來得快去得快,他著實沒功夫去考慮徐婕妤的什麼心思,匆匆趕往貞觀殿,探視了一下他那悠閒自得的老爹和忙忙碌碌的老媽,他方才施施然出了端門。話說回來,這幾天的大朝上,御座上赫然是空的,珠簾之後則坐著武后,百官朝拜地時候,也不知幾人真心,幾人假意。
出端門的時候,他和某位深綠官袍,腰佩銀帶的官員擦身而過,見那人躬身施禮,他本沒有放在心上,可還沒走過去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叫喚。
“沛王殿下!”
李賢回頭一看,這才看清了那人面目。那青年官員容貌雖然俊朗,兩鬢卻已經是微霜,和那年紀看上去極其不般配,更多了幾分同年人沒有的沉穩氣息。他正覺得奇怪地時候,那人忽然自報家門道:“下官太子舍人許彥伯,奉太子命前來洛陽謁見陛下和娘娘奏事,可巧在這裡見到了沛王殿下,行前太子殿下正好有書信託我轉交。”
李弘的信?李賢心中一奇,接過了之後,便只見那許彥伯躬身施禮,旋即轉身進宮去了。他正想去拆那封套,陡地想起這名字很有些耳熟,翻來覆去回憶了一番,終於想起了這是何許人也。
那竟然是許敬宗許老狐狸地孫子!
瞅著人家的背影多看了一會,李賢便把那信函往懷裡一揣,上了馬就走。只看這許彥伯絕口不提
家世,便知道仍是對許敬宗這位祖父耿耿於懷。許把自己的兒子流放到了嶺外,旋即又因一點小事不順心,如法炮製把孫子也趕到了那種不毛之地,確實是舉天下一大奇聞。
雖說從端門出來不消一刻鐘就能到自個家門口,但李賢從來不願意成天在家裡窩著,因此到了建春門大街便一拐彎前往南市。他三天兩頭去徐嫣然當初介紹的杜康酒肆買酒,連帶那位酒糟鼻阮伯的生意也是一日千里。只是老頭子性格異常古怪,不肯多僱人手,只聽李賢建議在南市買下了一處鋪子專門賣酒。由於有李賢罩著,三教九流卻也不敢搗亂。
然而,南市現如今最熱鬧的地方卻不是這新開的千里醉酒肆,而是賢德工坊。由於李賢給上官儀送東西的事如今朝野皆知,賢德工坊一連幾日的生意異常火爆。雖說仿製品不消幾天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