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來到了前邊,命侍女在案桌上點起了燈,隨手拿起一些奏摺翻了翻。大多數的奏摺上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看著看著,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指輕輕叩擊著扶手,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算起來,李義府遭到流放已經快一個月了,居然到現在還有人揭瘡疤。雖然許敬宗接下了李義府的擔子,但由於年歲問題,這一位大半的日子都是閉門在家修國史,倘若長此以往……她輕輕蹙起了眉頭,旋即想起最受李治信任的上官儀。
平心而論,上官儀的風儀氣度在朝堂群臣中也是頂尖的,文采更勝許敬宗李義府,平日也未曾忤逆於她,並沒有什麼令人不滿意的地方。但是,那畢竟是李治選用的人,不可能完全和她一條心。然而,為了李義府的事情,李治已經對她頗有微詞,甚至流露出當初是她縱容,方才會讓李義府無法無天,若是她如今在朝堂上再多用心力,只怕那裂痕會越來越深。
罷了,她如今的皇后寶座還算穩當,那些煩心事暫且擱下好了。
“皇后娘娘!”
武后聞言抬頭,見阿芊急匆匆進來,臉色頗有古怪。便朝四面的侍女打了個手勢。等到人都走了,她方才笑道:“什麼事讓你這個大總管擺出這麼一副臉色?”
雖說如今武后身邊有不少得力的侍兒,但阿芊辦事得當再加上聰明靈巧,所以最得寵愛。此時聽到這一聲大總管。她自然是心頭一喜,卻不敢露出驕矜之態,慌忙屈膝行禮:“若是沒有要事。奴婢也不敢打擾娘娘。奴婢剛剛得報,昨晚賀蘭小姐是在……是在冷泉殿過的夜。”
“煙兒……”
對於這樣一個突如其來地訊息,武后乍一聽先是一驚。旋即啞然失笑。想當初她是擔心這個在外頭古靈精怪的兒子不通人事,如今倒好,居然心急到這個程度。說來他和賀蘭煙一起長大,情分非比尋常,總得有這麼一天,若是一定要讓他等到成婚的那一天也確實不太現實,可是,也不用這麼心急吧!
她略一思忖。這才沉聲問道:“此事你可是從榮國夫人那裡聽說的?”
阿芊微微屈膝,偷眼覷看武后臉色,見並沒有發怒或著惱地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奏稟道:“正是榮國夫人派人來告知奴婢的。榮國夫人還說,已經給賀蘭小姐服過了藥。想來不會有事。只不過……”
對於自己那位孃親,武后向來極其放心,聽說賀蘭已經服過了藥。心裡最後一絲疑慮也就消了。男歡女愛本是平常事,只要這個時候不要珠胎暗結,那麼不過是一場風流勾當罷了,無可厚非。正思量間,阿芊忽然欲言又止,這頓時讓她留上了心。
“有什麼事情直說就是,用得著吞吞吐吐?”
阿芊敏銳地覺察到武后的聲音中多了幾許不滿,當下也不敢藏著掖著,連忙把今日榮國夫人派人接回賀蘭煙時,在路上遇到了吐蕃使臣欽陵地緣由說了,連帶欽陵想用黃金百兩納娶的事也沒有漏過。她久隨武后身側,對於朝政也不像普通侍女那般無知,深知朝廷如今在西北問題上的態度很有些躊躇。
“那個欽陵倒是好眼光!”
武后並沒有大發雷霆,而是若有所思地冷笑了一聲,隨即便不置可否地示意阿芊退下,自己也起身來到了裡間。床榻上地李治睡得正好,她在榻邊悄悄坐下,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這漠漠深宮中度過的悠長歲月。
倘若不是她和那時在太宗皇帝病榻前侍藥的李治情投意合,想必如今就要青燈古佛陪伴一生了。即便是回宮之後,她卻仍然不得不以侍婢的身份忍辱度過了一段最難熬的日子。可是,就當她成為了昭儀,正想方設法扳倒王皇后的時候,她的丈夫居然和她的姐姐勾搭在了一起。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在得知訊息之後地震驚和憤怒。
“賀蘭……”
她輕輕呢喃著這兩個字,最後長長嘆了一口氣。姐姐韓國夫人已經死了,縱有多少恨也都過去了,對於賀蘭煙這個聰明乖巧的外甥女,她倒是頗為喜愛,再說,李賢已經把人吃抹得乾乾淨淨,怎可讓吐蕃人染指?
就算她肯讓賀蘭煙遠嫁吐蕃,李治也未必會肯,而她那個兒子只怕是要鬧翻天了。就算那欽陵真的有膽子提出來,最多在宗室中挑選一個嫁過去也就結了!
李賢當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媽差點動了小丫頭的主意,沐浴完之後立刻穿好了衣服。外袍一上身,他立刻感到臉上多了兩道灼熱地目光,一轉頭見屈突
著雙手正在那裡看他,身上依舊是那一條清涼的裙子招架不住——這位大姊頭總不會準備用這種妝扮送他出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