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3 / 3)

小說:穀雨文稿選輯 作者:童舟

該說不該說的話

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好的時候,想來想去想出幾段不知該寫出來還是不該寫出來的文字,對一個全天候被盯視,每一舉手投足,每一言談話語都被認為可能有特殊意味的人來說,尤其如此。

第一段:我的悲劇在於,一個篤志忠於理想、堅守信念的人,卻生活在一個物慾橫流、世風日下的社會中;一個時時處處講誠信、守規則的人,卻生活在一個時時處處靠潛規則行事的國度裡,只能頭破血流,別無選擇。

第二段:在一個人人偷竊的國家裡,唯一不偷竊的人將成為眾矢之的,成為被攻擊的目標。這不是我的說的,是20世紀義大利作家、思想家卡爾維諾的話。

第三段:現在終於明白有人在無助、無望、無奈的時候,為什麼會以嘶啞而悽楚的嗓音喊出兩個字:報應啊!三個字:天地良心!四個字:請睜開法眼!五個字:快讓我去死吧!六個字:這世道可真奇怪!一個字:蒼天!

早該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究竟算老幾

有京城仁兄高朋厲言勸誡: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人在其位不謀其政,你不在其位瞎謀其政,也不想想自己是哪塊鹽鹼地裡的爛洋蔥。我聽明白了,人家是在說自己不知自己是老幾。

聽是聽明白了,但好久好久沒有想明白。近來經歷了幾件事之後竟有頓悟,仁兄高朋所言極是,人家有官位、有俸祿,有職有權,有錢有勢,有房有車,都不去操那份閒心,樂得逍遙自在,你小子一無所有,清湯寡水,卻去操心西部開發、煤業重組、股市不振、黃海軍演,累不累呀!

累!真的很累!累在皇上不急太監急,累在鹹吃羅卜淡操心,累在不知自己是老幾。如此不自量力,那是活該!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那是自找!如此不知識時務者為俊傑,那是傻帽!

更可笑可憐又可嘆的是,自己早已不在黨內,還要熱臉硬貼冷屁股,更越俎代庖參議什麼勤政作為,兩袖清風,效率業績,還煞有介事警示什麼紅旗到底打多久,如此這般,不僅自己累,弄得別人也跟著累,自己更是累上加累!可笑可憐更可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市場如此,官場更是如此,所謂英雄不問出處,發財不問來路,靠的是機遇,憑的是本事,真真切切風險大,實實在在不容易,誰敢擋道拆臺?那不是找罵找死嗎?

在美國時,有一臺灣同事斷言:見過書生,沒見過如此書生。回到中國,有一多年好友定論:見過傻帽(SB),沒見過如此傻帽(SB)!還有某長者仰天長嘆:這都是吃了苦讀書多讀書的苦啊!自言自語:死讀書讀死書不如無書!

還好還好,吃一塹長一智。就是前幾天差一點兒又要傻帽一次:本想枉背多年告狀罵名,何不打上一次智慧財產權官司以名副其實,多虧律師勸阻:這世道有是非黑白嗎?懸崖勒馬,幸甚幸甚!

說起來,人最弄不明白的是自己。古代有莊周夢蝴蝶,蝴蝶夢莊周。今日世風日下,人格異化,有誰再去追究是非,辨別黑白,那就是根本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自己算老幾,只會換來譏諷和嘲笑。谷氏文雨曾執迷不悟,追悔不及啊!今寫下幾行拙文,敢望後來者引以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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