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嘴裡不住地說胡話。正巧天喜的二舅那天來碧竹寨買木頭,要借天喜家的推車子,進門一看這情形,嚇得險乎兒跌了個“*子蹲”。他趕緊請隔壁的人去叫先生,自己則氣喘吁吁地趕到天歡媳婦孃家,去請天歡媳婦回家。說是如果媳婦不回去,那爺父兩個就只有停命等死了。那一家人就算是徹底斷了香火絕了門戶了。二舅鼻涕一把淚一把,懇求哀告的好話說了幾大車,總算把天歡媳婦雪水又叫回家來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13章 王老七計謀啟懵懂 馮天喜叔嫂成夫妻(2)
在雪水的照料下,爺兒倆總算都緩了過來,屋裡才又有了點過日子人家兒的氣息。
不過馮成海的心病仍然沒有消失。天喜已經二十七了,仍然是光棍一條。自從父子三人在打麥場上揮鞭掄杈打了陳大虯之後,三、四年間竟再沒有一個媒人上門。哪怕是後走再嫁的寡婦,提起他家也都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俗話說:“男過二十五,衣破沒人補。要得有人補,還得二十五。”就是說,如果二十五歲還娶不上媳婦,那就得到五十歲時拾掇老寡婦了,也就是意味著這人差不多要一輩子當光身漢了。
娶不上媳婦,天喜著急,馮成海著急,碧竹寨許多寬厚善良的人,也有漸漸為天喜著急的了。因為碧竹寨人發現,這兩年間,馮天喜像突然脫胎換骨,重新變了個人一樣。儘管說話還依然結巴,但做活幹事卻跟從前大不一樣了。從前是太陽不曬著屁股不從被窩裡往出鑽,如今是啟明星還沒落他就扛著農具下了地;從前是走東家串西家不做活光知道諞閒傳,如今是編老籠編糞籠常常睡得很晚很晚。犁、耬、耙、磨各種活路,樣樣提得起放得下,全都做得眉是眉,眼是眼。他曾對人說過,我哥走得沒了蹤影,我爸也是風地裡的油燈——說不定啥時候一股風來,就油盡燈滅了。我要不把這屋裡的日子支撐住了,這個家就真的徹底完蛋了。因而他要洗心革面,要重新做人了。他在心裡發誓,一定要把這一天天垮下去的日子重新再振興起來。
村人覺得變化最大的,是天喜的為人處事。從前鄉黨鄰里有事,他是很少搭手的。現而今,張家要蓋房子,天喜就去挑水和泥,李家要娶媳婦,天喜就去盤鍋砌灶,不管誰家有事,只要張聲,天喜飯沒吃完撂下碗筷就走,能幫上忙的,他絕不惜力氣。尤其是村上死了人,打墓坑、抬棺材這些力氣活,他都爭著搶著去做。見人說話也活泛多了,見了陳大虯,就像是相公娃見了掌櫃的,遠遠地就堆出笑臉問:“大、大虯哥,你做、做啥呀?”“大虯、虯哥,你、你吃了沒?”
也許天喜正是從大虯的為人處事上悟出了做人的道理——碧竹寨最漂亮最勾人心魂的女人能那樣死心塌地殺剮不懼地愛上他,村人對他們的“醜事”非但能容忍甚至還有人讚賞,這跟他在村裡的人緣好大有關係。要想能娶上個好媳婦,除了把日子過得像個日子以外,有個好“鄉信”也要緊得很。他發誓一定要贏得一個好“鄉信”,而且一定要讓這好“鄉信”傳出去,爭取早早能娶一房好媳婦。
然而可惜的是:世上的人大都願意顯示自己比別人高尚,因而看到別人做好事而自己卻沒有做時,是不大願意把別人做的好事傳揚出去的;而一旦別人做了壞事醜事,無形中就顯得自己比那做壞事醜事的純潔偉大,所以就特別樂意把別人醜名壞名張揚開來。能張口說別人不怎麼樣,就等於標明瞭“我比他強”。這大概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的原因所在。由於天喜的瞎名聲早已在四鄉八村跟搖了鈴兒似的盡人皆知了,因此儘管天喜現在很像個人樣了,那媳婦卻仍然沒個著落。
二十六七歲的光棍,日子實在是難熬。白天丟開膀子幹活,那些力氣還能尋個地方用。可是一到夜裡睡到炕上,襠間那個東西就折磨得他半夜半夜睡不著。那股火燒得實在難受的時候,他真想一刀把那個折磨人的東西連根割了去。有多少回,聽見嫂子屋裡的嘆息聲,他真想一腳把門踏開,跟嫂子把那事情做了。可是每當剛要坐起來想下炕的時候,王連長和黨排長的面孔突然就閃在了眼前,他渾身一個寒戰,身上那股子邪火立即就灰飛煙滅了。
第13章 王老七計謀啟懵懂 馮天喜叔嫂成夫妻(3)
他會想事情、想道理了。想來想去,自然就想到了當初。當初自己想打畢蓮仙的主意,用了多少心機,可結果呢?害了人家也害了自家。如今的光景,難道不是當初不做好事的報應麼?倘若如今還做這些缺德損身的事情,往後的報應不會更慘麼?想到這些,他就狠命地咬著牙齒,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強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