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紈絝子弟吧,就算芸娘再怎麼賢良淑德,再怎麼美貌如花,所嫁非人,一樣也不幸福。
而這個時代,女子原就沒有地位,嫁人由不得自己選,是好是壞全憑運氣,而且還沒有反悔的機會,一嫁便是終身的事情,想到這裡,心裡又惶惶然起來。
芸娘鬧了這麼一出後,貞娘幾個興致也淡了,重新收拾好後,錦娘便坐在床上等花轎,一時又在想,那個人腿腳有病,他定是騎不得馬的,那他怎麼來迎親?也是坐轎子嗎?
很快外面便鼓樂宣天,錦娘堂兄背起送到轎子裡坐好,外面一切便全然看不到了。
被轎子顛得暈暈乎乎的,但好在路程並不遠,很快就聽到喜娘說停轎的聲音,轎子穩穩地停下,便聽得有司儀在唱:“踢轎門!”
錦娘心裡便更是詫異,他……能踢麼?等了一陣,卻聽到轎門被開啟,外面伸進一隻乾淨的大手,錦娘看那高度,覺得那人是站著的,並非坐於輪椅之上的樣子,便有微微有些遲疑,半晌也沒伸出手去。
果然聽得那人輕聲說道:“弟妹,小庭……有些不方便。”
原來真是讓世子來替代的,他是怕見人麼?怕別人笑話他的殘疾?一個不敢正視自己的男人她錦娘可是不會喜歡的。
突然心裡就來了氣,倔著不肯伸出手去,也不肯下轎,冷華堂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尷尬,簡親王府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們,人們都知道簡親王家的二公子身子不便,由大哥代為行禮這倒也沒什麼不對的,只是沒想到,新娘子卻是個有個性的,僵在府門外不肯下轎,一時間便議論紛紛起來。
錦娘也知道這樣僵著不好,但她就是不願在新婚之日由另外的男人代替自己的丈夫與自己行禮,沉了聲,對那隻手的主人道:“請大伯讓奴家的夫君親自來。”
冷華堂聽了怔了怔,沒想到這個新進門的弟妹會在進門的第一天就給自己一個難堪,不由氣惱地收了手,正要說什麼,就聽身後有人道:“讓開,我自己來。”
冷華庭坐在輪椅上,自己推著過來了,看熱鬧的人群立即便鴉雀無聲,整個場面靜了下來,簡親王二公子很少出門,很多人從沒見到過他,今日一見,都傻了眼,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那個坐在輪椅上緩緩過來的絕色公子。
好半晌,人群裡才有人說了句:“真的太美了。”
“好可惜啊,是個殘疾,不然,這京城裡,怕是沒有哪位公子能比得過這位二爺吧。”
“就是萬花樓裡的花魁娘子,也比不過這位二爺啊,太……太美了,若是個女子,怕是要顛倒眾生了。”
“呀,二爺這麼……美,那得什麼樣的娘子才能配得上二爺?”
這些議論無一遺漏地落入冷華庭的耳朵裡,他熟練地推著輪椅,一雙剪水雙瞳如墨般漆黑髮亮,純淨而不含半點雜質,他慢慢地,隨意地看向人群。
那些正在議論著的人一觸到這樣純淨如孩童般的眼神,立即噤了聲,還想再說些什麼的,也不好再說下去了。
錦娘靜靜地坐在轎子裡等著,終於,又有一隻修長白晰的手伸進了轎門,就那樣無聲無息,緩緩地伸了進來,似乎在邀請她。
錦娘唇邊勾起一抹笑意,也緩緩地將自己的小手放進那隻大手裡,溫暖而乾燥,有種厚實感,握住後,並沒怎麼用力,卻讓錦娘惶惶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撫,腦子裡不經意便想起前世最愛唱的一首老歌:《牽手》,也許牽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許有了伴的路,今生還會更忙碌。
再世為人,雖然禮教森嚴,但錦娘還是憧憬著能找到自己所愛的那一半,能與他相親相愛共渡一生,這個正在牽自己手的人,會是今生的那一半嗎?
提了裙,在那隻手的牽引下,下了轎,冷華庭一直沒有鬆開她的手,一邊的喜娘看著便有些急,按禮制,新娘下了轎後,由喜娘扶進去,得踩碎瓦,跨火盆啊,但這兩位仍是牽著,這……這算什麼事啊?
簡親王府今日也是高朋滿座,喜樂齊鳴,鞭炮震天的響,簡親王和王妃兩人滿臉喜氣地坐在正堂裡等著一對新人進門。
王妃心裡有些著急,先前也是與王爺商量好了的,庭兒自小便不願與陌生人打交道,自尊心又重,更不喜歡很多人看見他的腿疾,所以才讓世子替了庭兒去踢轎門,接新娘子下轎啊,可是,沒想到,新媳婦竟然不肯讓世子替……
而從來不願坐在輪椅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庭兒竟然就依了新媳婦……
一坐一站的兩個人,終於進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