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學期就這樣開始了。
可是我的處境卻越來越糟,不見天日的發黴教室,每天只知道照鏡子臭美的同桌,走路都不利落的上了年紀的老師,還有……懸掛在教室中的上吊女鬼。
而且更為鬱悶的是在我們班出操的時候,別的班級就拼命地朝我們的方向喊:〃放牛班!放牛班!出來放牛啦!〃
〃太不像話了,連十二班都罵我們!〃身兼體育委員的老黃一邊跑步一邊罵。
〃雖然是五十步笑百步,可是誰讓我們是墊背的?!〃我無精打采地回答他。
〃快,快,八班出來了,咱們罵八班!〃我旁邊的一個同學指著不遠處一個班級興奮地叫道。
全班同學跟著躍躍欲試,估計哥倫布當初發現新大陸時的興奮也不過如此。
〃三八班,出來跑步啦!〃
〃高三八,三八班!〃
一時間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操場。
聲勢之大自然不是我們一個班能造成的,貌似低年級的學生也跟著起鬨。
三八班的一干同學們都羞得滿臉通紅,跑起操來如小媳婦一樣扭扭捏捏,使他們看起來更加配得上這項榮譽稱號。
〃啊,真爽!〃我們全班人早就把自己捱罵的事拋到了腦後,陶醉在取笑別人的快感中。
於是分班後第一天的跑操就在此起彼伏的罵人聲中結束。
或許是因為這個教室裡有個女鬼的緣故,來到這個班級以後我看到的怪事一直很少。
那些會爬窗的小鬼,會突然從地裡鑽出來拉人腳踝的手都不見了,周圍一下清靜了很多。
這就像玩通關遊戲的時候,有大BOSS登場通常都輪不到小鬼上臺。
於是我很快就適應了這個陰暗的教室,並如飢似渴地學習著,頗有優等生的風範。
〃哎呀,奴好弄功啊!〃雙魁小姐嘴裡嚼著話梅,含糊不清地跟我說話。
我瞪了她一眼:〃先把東西吃了再說!〃
〃奴也嘗一個!〃她說著往我的手裡塞了一顆話梅,繼續說:〃一月後就是期中考了!〃
〃你想幹嗎?〃
〃照顧一下你同桌吧!〃這句說清了。
果然沒安好心,我橫了她一眼,剛剛要張嘴拒絕,那邊雙魁小姐的嘴就像連珠炮一般說了起來:〃你答應啦?原來你不但人長得帥,心腸也這麼好啊!謝謝你啊!〃
虹←橋←書←吧←BOOK。←
第6節:第一個故事 怨女(2)
嘴裡那顆話梅彷彿進化成了她第二個舌頭,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的語速。
嗚嗚嗚,這叫我如何再拒絕,果然這個班裡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半個月一晃即逝,我在這個全是差生的班級裡倒是過得如魚得水,只是每次輪到值日,就會覺得頭皮發緊。
秋天的傍晚,當熄滅了教室的燈,要鎖上大門的時候,那個掛在教室中央的女鬼看起來就會分外的淒涼可怕。
她就像一個巨大的晴天娃娃,無助地掛在寂靜無人的黑暗裡。
望著她飄向我的眼光,我每每只能拔腿便逃。
那樣的眼神,帶著企求和哀怨,她一定知道我能看到她,所以才向我求助的吧?
可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又能為她做什麼?
本以為一切都會風平浪靜地過去,我會在這個破爛不堪的教室裡,在那個女鬼利如鋒芒的目光中待到高中畢業。
但是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前面已經說了,我們的班主任老師是一個腿腳不利索的劉姓老太太,早就過了退休的年齡。因為學校的老教師不夠用,新教師追求成績不愛帶我們班,所以劉老太又被請出了山。
劉老太有著對所有同學一視同仁的高尚品德和堅守崗位的工作熱情,因此雖然年事已高,依然上氣不接下氣地教我們語文。
〃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她手舞足蹈地在講臺上十分投入,〃這是辛棄疾四十歲時寫的詞……〃
〃你們要學會欣賞啊,這寫得多好啊,以前高考都要考補充詩詞,這是必選的!〃她又晃著腦袋陶醉地念,〃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
還沒等劉老太說完,她就在我們的注視下一腳踩空,舞到講臺下去了,一下就坐在水泥地上起不來了。
〃老師,你不要緊吧?〃前排的同學都一窩蜂似的擁上去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