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身子就全完了。其實,人賺那麼多錢幹什麼呢?縱有廣廈萬間,夜眠不過七尺;良田千頃。日僅三餐而已。哪比得做自己所愛,過自己所活來得幸福。”
春七少和韓冰對視一眼。卻都沒有說話,任吳姐發洩似的說著。
“我這把年紀。跟你們說這種話很是為老不尊,可是,你們相信不變的愛情嗎?”
“我相信。”韓冰很真誠地說,因為她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只是,很少有幸運的人能夠遇到。但它一定存在人類的某個角落裡,一定有的。”
春七少看著韓冰,唇角忍不住上翹。他就是喜歡她這一點,看著溫和,但傻氣又認真,心底妥貼儲存著這世上難得的好品質。
“大部分遇不到是不是?那怎麼樣呢?”吳姐又摸了摸趙先生的臉。細白枯瘦的手襯著那張肉絲橫長的臉,就像把一塊上好的美玉,扔在地黃泥地上。
“遇不到就平凡的生活唄。”韓冰很看得開,“普通生活有普通生活的幸福,至於至死不渝的愛情,是我心裡一直保留著的,什麼也沾染不了。吳姐你想,你有一件世界上最最美好的東西,一直藏在心靈深處,沒有人知道,只自己甜蜜溫存,不也挺好嗎?”
“看不出,你是個這樣樂觀的人。可惜,我以為我得到過,最終卻發現,愛情只是普通的食物,不是非吃不可。而且時間長了,就會**發黴,成了有毒的東西。”
“其實……”她瞄著眼睛,望著窗外那能透進光,卻感覺不到暖的太陽,幽幽地說,“所謂永恆,就是瞬間。”
所謂永恆,就是瞬間嗎?
韓冰望著吳姐,突然發現她身上迸發莫名的光彩,此刻,看起來竟然極為美麗。
“我父親精研周易,擅長給人看相”吳姐又開始說,但思維明顯很跳躍,“我決定嫁給我老公的時候,他跟我斷絕了父女關係。雖然法律上是做不到的,可他至死也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心裡不認我這個女兒了。當年,他說相由心生,不在於美醜,而是由相及心。他還說我老公眼帶邪白,是個不守信用、心狠手辣之人。我不信,跟他大吵一架。那時候,我非常愛我老公,他才華橫溢,心也必定是正直的,怎麼會是那樣的壞人?可事實證明,我父親是對的。這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其實是我父親。他不肯跟我說話,只是看清我將來必受苦的,所以不忍心親眼所見。他去得很早,抑鬱而終,都是因為我。”說到這兒,吳姐哭了起來。
韓冰手足無措,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春七少倒還鎮定,輕聲問,“趙先生做錯了很多事吧?”
“沒有。”吳姐蒼涼地說,“他只是棄義從商,用我的嫁妝起家,發了大財。然後,找了些年輕女人罷了。太普通的故事,每天都發生很多次,用腳趾頭都猜得到吧。”
“離開他吧。”韓冰的心中厭惡更深。雖然這種事真的很平常,可她仍然無法接受。
吳姐搖頭,“離開他又能怎樣?我老了。我老了。”她的眼淚再次洶湧而下,“他只是嫌我老了。我也確實老到沒有力氣重新開始。我從來只夢想安安穩穩,就像那句話說的。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儲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就像他珍藏的那四個玻璃美人一樣。他說他會做到,他說他會做到的,會比愛那四個美人還愛我。而我,居然到現在也不能完全恨他。”
“他做的,和昨晚發生的怪事有關係嗎?”春七少突然直指問題中心。
韓冰嚇了一跳。吳姐也是一愣,立即從悲憤的發洩中回過神來,愣愣的問,“你說什麼?”
“你一直說‘她們來了!她們跟來了!’,說的是誰?是女人吧?這種花花案子,最終都是女人出問題。”春七少平靜的說,但語氣裡有著不容人迴避的堅決,“韓冰在樓下聽到有女人的高跟鞋聲,若不是有女鬼來報仇。你們大半夜的為什麼跑下樓來?”
吳姐閉緊了嘴,擺出不想說的樣子。
“是那四個玻璃美人搞的怪嗎?”韓冰小心地問,“我看到,趙先生抱著那個盒子。可裡面的東西沒了。”
“她們是死物。”吳姐垂下眼睛。那個“死”字,說得格外用力。
“可我看她們活過來過。”韓冰撒謊道。那個“活字”,也說得很認真。
吳姐猛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韓冰。她這樣的反應,正在說明有問題。而韓冰所說也不全是假的。當時她見到那玻璃美人像中有紅色的光浮動,像是“活”了過來一樣。她第一次看到時。還切切實實被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