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卻輕笑道:“晨暄道君畢竟只是準聖修為,差之毫釐,便謬以千里啊……所謂應劫而已,豈不知這個‘應’字,才是其中真意?一味等著劫數過去,那只是下乘罷了,我早在當年,自己踏入輪迴之時,就早已應劫。如今,也是幫了阿清。”
沈暄道:“自以為是!聖人,你若真是為了幫他,又怎麼會誤導他?什麼兄弟鬩牆,阿清心中,早已不在乎這個……”
青玄卻也驀地冷笑一聲,打斷他道:“你自巫妖大劫前便被壓在太陽宮下,幾會元才得脫出,後來封神之戰,你又不曾親歷,你怎麼知道阿清所思所想?他當初若不在乎,也不會封印自身,只以本我去歷輪迴劫!若是在封神之戰未有之前,或許還要兩說。如今卻只應該讓他捨棄私情,儘早過了心劫,堪悟天道!”
沈暄哼道:“那也只是你以為罷了,你又怎知阿清如何作想?修行之事,本來就應該自行自果,聖人這般,說不得還適得其反!”
青玄神色一冷,旋即又變作原本淡然之色,只搖頭道:“你等未曾得道之輩,我又何必與你多做爭執?正如我二弟他……即便已是聖人,萬劫不滅,卻自此再無寸進,整日不過是為了些許私情自擾,反而因此阻了阿清修行……我本就只有這兩個弟弟,豈能因此損毀?”
沈暄低聲道:“聖人還真是一派正氣凌然,似是純為道門興盛,才這般頗費苦心,算計天下。說到頭來,不也只是為了你自己的心劫解脫?”
青玄一頓,隨即點頭道:“若說是如此,原也不錯。我自心劫起,到如今終於放下,早不知經歷多少歲月。兩度大劫,也未曾度過我心劫,今日為了我自己,也是其中一端。”
他乾脆承認,沈暄倒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聽青玄又說道:“若說是為了玄門,倒也不是……晨暄道君,有句話說得好,不成聖終為螻蟻,你可曾聽過?你又可曾知曉,即便成聖不曾證道,也只不過虛度時日罷了,與螻蟻又好上幾分?我太清道德天尊,又豈能如此?我二弟已然頹然終日,我又豈能讓我三弟也與之共俱?”
說罷,他徑自長嘆一聲,看著沈暄道:“晨暄道君,你今日對天道,以你道基起誓,永不會將這此中之事告知阿清,我便將九轉金丹交給你。”
沈暄不知心中究竟是何滋味,閉目苦笑,半晌驀地指天誓日,道:“我晨暄今日起誓,天道為證!太清聖人之事,若有一言出自我口,入於上清聖人之耳,便令我道基盡毀!”
如此云云,他才轉頭對青玄道:“聖人,可將那九轉金丹賜下了麼?”
青玄抬手招來一道紅光,若薛清在此,定然能認得出,這就是那紅狐狸朱眉。只不過此時這紅狐狸早已全然沒有了當日靈性,反而顯得如同木雕石刻一般呆愣。
那紅狐狸落在青玄掌心,化作巴掌大小,此時再看,他模樣竟和沈碧玄未曾化形時如出一轍。紅狐狸憑空浮起,飛至沈暄面前,沈暄細看了一遍,這才鬆了口氣。隨即紅狐狸便化入了一旁神情木訥的沈碧玄體內,他才便緩合上眼睛,向後仰倒了下去。
沈暄在旁,扶住他臂膀,一道法訣打入沈碧玄體內,地上便委頓著一隻雪白狐狸。沈暄瞧他似是睡著了,將他收進了袖中,便也不再管他。
轉身又瞧了青玄一回,沈暄遲疑片刻,道:“聖人既有心將金丹化入碧玄魂魄之中,於他今後修行有益,我也要謝過聖人……只是阿清之事,今後若有時,必將……”
未曾將話說完,只是他神色之中已經顯露無疑。青玄只微微笑了笑,道:“你若要報以仇讎,倒也無妨。只要你謹遵誓約,旁他之事,又與我有何礙?”
這般被小瞧了,沈暄也有幾分不虞,便道:“聖人幾次三番,假冒道祖,不知若被他知曉,又是怎生光景?”
青玄笑道:“道祖以身合道,三界之事,又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既然我如今還親身在此,就足見道祖之意。或許……今日之事,我也只是道祖手中一枚卒子,為他所用罷了。”
沈暄一怔,半晌才緩緩道:“或許,真是如此,也未可知。”
青玄垂首,淡笑道:“縱然我就是道祖本尊,今日在你眼中,我仍舊是太清道人。究竟是誰設計了阿清,又有誰知道究竟?世人多為耳目所迷,自下而上,連聖人也不例外。就如阿清,他以為我就只會以老朽之貌示人……罷了,你也知道得夠了,且去吧。”
沈暄此時倒是真的有些迷惑了,他遊移不定地又看了青玄一眼,卻當真看不透這少年究竟是什麼身份了。
不過,諸事已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