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家兩口子之間的家務事,別人似乎不應該瞎摻合。
林辰暮轉動著手裡的茶杯,笑著說道:“家務事也分時間和場合,公然在政府機構打人,那就不光是家務事了。蘇主任恐怕還不知道吧?經過醫生檢查,唐主任有輕微腦震盪,右耳聽力有明顯下降,甚至有失聰的可能,完全夠得上輕傷。也虧得唐主任沒有告他,要不然,傷人罪恐怕是跑不了的。”
蘇昌志一愣,顯然沒想到唐凝居然傷得這麼重,完全打亂了他的盤算。沉吟了片刻,才故作驚訝地說道:“不會吧?我聽說只是一點皮外傷啊,怎麼下手這麼狠?那唐主任是不是要多休養一段時間?這新任的副書記一直沒到任,唐主任又受傷了,這下子可有得林書記忙了。”
高新區接任時鈺的副書記,其實早就已經定下來了,不過自從中紀委督查組下來後,事情似乎又有了些反覆,以至於到如今仍然沒有敲定下來。由此也可見上層的鬥爭是如何的激烈。雖然只是一個高新區小小的副書記,可其中折射出來的深層次的東西,卻令人遐思不已。
“忙點倒是沒什麼,好在唐主任再過幾天也就回來了。而西交會的事情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唐主任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傷得再重,許多事情也是要親力親為的,這兩天你別看她在家休養,可電話卻始終都沒斷過。”
蘇昌志微微就有些失望,原本還指望唐凝傷了,有些工作要分給自己負責,卻沒想到林辰暮捏得那麼緊,連一點湯湯水水的都不肯給自己。他低頭喝茶,喝了幾口,將茶杯放下,從上衣口袋摸出一盒煙來,掂出一顆先給林辰暮點上,然後自己也點上,抽了一口,才問道:“聽說馬天成讓分局派人給抓啦?”
林辰暮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蘇昌志的眉頭不由一挑,就說道:“我覺得這有些不妥吧?兩口子打架,就抓人,別人會怎麼想?會不會說我們濫用職權,徇私報復?”
林辰暮笑笑:“蘇主任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是聽到了些閒言碎語。”蘇昌志倒也不否認,直言不諱道:“現在管委會里裡外外都有人議論,說是林書記一怒為紅顏。還有些話比較難聽,我在這裡也就不重複了。”
“那蘇主任怎麼看呢?”林辰暮饒有興致地問道。
“我怎麼看?”蘇昌志不由就是一怔,陡然間覺得,似乎只是這麼一個反問,林辰暮就赫然將主動權掌握在了手上,反倒是將自己置於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而他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也都派不上用場。林辰暮怎麼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略微思忖了片刻,蘇昌志才抬頭說道:“我個人的一點不成熟的想法,說得對不對的林書記您可別在意啊。”
林辰暮微笑:“蘇主任的話一定是真知灼見,我洗耳恭聽。”
話說得很客氣,可在蘇昌志聽來卻尤為刺耳,就彷彿林辰暮在譏諷他似的。他沉著臉說道:“在我看來,牙齒都還有咬著舌頭的時候,兩口子過日子,有些小摩擦是再正常不過的,可如果唐主任都沒有追究,我們冒然就介入,不僅會讓事態擴大,還會引起許多人不必要的想法。我覺得,抓捕馬天成的做法是不是再商榷商榷?”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婉轉了,要是換個不好聽的,就是你吃飽了撐著了,去管這些閒事?
林辰暮就擺擺手,嚴肅地說道:“如果兩口子關起門來在家裡打架拌嘴,那確實是他們家的私事,只要不鬧出人命,吵破天了也和別人無關。可馬天成衝到管委會來打人,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管委會是什麼地方?是政府機構,是權力的象徵,公然在政府機關毆打公務人員,你覺得我們還能視若無睹嗎?那政府機關的威嚴何在?我們工作人員的權益和生命安全又如何保障?”
“你能再無恥點嗎?”蘇昌志心頭不由就是一陣鄙夷,兩口子因為家庭瑣事和感情糾紛,鬧到單位上來的事情比比皆是,怎麼就沒見誰被警察抓?關鍵還是林辰暮揪著不放,小題大做,故意上綱上線的。可他又不能說林辰暮說的沒有道理,抽了口咽,嘆氣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傳出去影響太惡劣,我看,是不是儘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太過於咄咄逼人?”
林辰暮琢磨了一會兒,說道:“我看這事還是依照規定來辦好了。咱們雖然作為政府幹部,可也不能干涉司法公正不是?”
蘇昌志不由就撇撇嘴,真是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林辰暮這麼無恥的,什麼事都能說得大義凌然的,不干涉司法公正,那能讓陸明強去抓人嗎?蘇昌志不相信,沒有林辰暮的授意,陸明強敢去冒天下之大不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