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天際線中。 她無神而空洞地抬著頭,眺望著那滿目的灰燼,燃燒的天空倒映在她的臉頰之上,就像是火焰最後燃盡的那一幕落寞。 這是三千年前她所親歷的畫面。 而現在。 這個空間原封不動地將她記憶當中最不願意觸及的絕望,血淋淋地擺在她的面前。 就像賽博在面對著燒了他整個文明的黑暗那般,毫不留情,毫不憐憫地洞穿他們的過去。 “不。” 她的拳頭猛地握緊。 逐漸咬緊的牙齒。 被火光照耀的一片猩紅的雙眸中,一點一點地掙扎出了些許的清明。 她吞噬掉的那一小塊兒巨像之心的碎片,在這個時候,逐漸地發揮出了那一絲的作用。 因為一切都是過去式了。 這只不過是這個空間為了束縛她而投射出來的幻影,而她也早已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天真的神靈,即便內心當中充滿了恨意,她也沒有辦法再回到三千年前的那個時空,無法改變已經失去的一切。 現在! 一切都是迷障! 她猛地抬起頭,雙眼周圍的面板之上猛地爬滿了猙獰的脈絡。 而她也非常的清楚,在這巨像的投影中,你越是恐懼,越是走不出過往的陰影,你所害怕那個敵人就會越強大,而想要突破這片心障,唯一的辦法,便是直面那個過往,拼盡一搏! 她努力地猙獰地將自己的意識抽離出來。 不讓自己受到這裡投影的影響。 “林恩,你真的惹怒我了!” 她咬著牙,雙眼猩紅,腳下生根,無窮無盡的藤蔓嘩啦啦地以她為中心向著周圍蔓延了出去,尋找起了那個人類的蹤跡。 那片災厄的投影遲早都會向她發動攻擊、 她知道自己逃不了。 但在這之前,趁著巨像之心的碎片所帶來的這一絲清明,她也務必要將那個傢伙碾壓!讓他知道算計自己到底會承受怎樣的後果! …… 森林的遠處。 一雙眼睛穿過濃密的燃燒的樹冠,遠遠地眺望著那個猙獰地顫動的少女。 目光一閃而過,林恩矯健地在森林當中穿梭了起來。 這裡實質性的投影,也徹底地改變了整個地域的面貌,而在頭頂的上空,也已經是一片瘋狂燃燒的天際。 而林恩也置身在了慾望母樹的幻象當中。 但因為他不是針對的物件。 所以他並沒有受到這片投影太過劇烈地影響,就像天空的那片黑暗,也不會刻意地來針對他。 而很明顯。 在這幻象的恐怖投影當中,即便是根源,感知也已經被全方位地限制。 而他只要能在這段時間裡,逃出這片投影籠罩的地域,那他就能夠擺脫掉慾望母樹對他的控制,重獲自由。 “這就是你真實的過去嗎?” 林恩捏著單片眼鏡,深深地在一顆顆燃燒的樹冠之上躍動穿梭。 “看來你說的沒錯,你的確並不是一個很壞的神,只是抱歉了,我們的立場相對,而我也不可能真的帶你去吞噬掉巨像之腦,如果你不是慾望母樹的話,我們說不定真的能夠成為朋友。” 一腳踏在滿是灰燼的地面之上。 林恩沒有任何的猶豫。 因為他也同樣相信,在經歷了三千前如此撕心裂肺的劇變後的神靈,她的心境也絕對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也許她的心裡真的還殘留著過去的那一絲美好和嚮往,但在傷痕累累的燃燒和失去之後,現在恐怕也早已被剝離的乾乾淨淨,即便沒有,她也絕對不會輕易示人,而是會被掩蓋在重重疊疊的假面之下,永遠地鎮壓在心底。 而這也註定了危險。 也許如果你拼著喚醒她心中的那份柔軟,她可能會真的成為你的摯友和家人。 但林恩不敢賭。 因為一旦輸了,那你將永遠地被這個可怕的根源所控制,甚至可能會丟掉你的命。 他雖然嚮往,但他畢竟不是真的那種願意為了單純的救贖,就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自己的那種真正的聖人,他嚮往,但不會模仿。 林恩的目光當中充滿了理智。 毫無疑問。 這數月以來的經歷。 也讓他的心智得到了很大的成長,讓他看待的事物的角度,也不再像之前一樣單純而熱烈。 就像如果把現在的他放在數月前的幸福之家,他會不會真的像當時一樣不顧一切地拯救素不相識的愛麗絲,他恐怕也會權衡再三,思慮良久。 因為人啊。 都是會變的。 而能否把握那個度,那就要看你個人的修為了。 縱身一躍,林恩一個翻滾,單膝跪地,抬起頭扶了扶單片眼鏡,深邃地眺望了一眼前方的盡頭。 他已經隱約地能夠前方的血霧。 而這也說明。 前面應該就是投影的邊境,而只要踏過那裡,就能夠離開這個幻境。 這裡距離艾雯爵士所在的那個區域並不太遠,只要自己能夠快速地和左左匯合,然後利用巨像之心的許可權替艾雯爵士將那片投影鎮壓掉,那他們就能夠在這個地方掌握主動權! 只希望之後能夠一切順利。 他一腳踏前,就要躍起。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林恩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意陡然從自己的背脊升騰而起,這讓他下意識地就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