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生也許就是這樣。 荒原之上,林恩沉默地坐在那裡等待著,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即便是左左哭的再大聲,他也沒有動。 直到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直到那哭泣的聲音漸漸地變弱然後消失。 左左重新變回了他的左手,只是這一次她再也沒有說什麼,在變回了他左手的那一刻,她的血肉就像是鎖一樣刺入他那蝕痕的手臂,牢牢地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卸不下來一樣。 林恩抬起手,望著自己的左手,突然笑道: “我又沒說要丟掉你啊。” 但是左左沉默地一聲不吭。 但林恩又怎麼不知道她的態度,他抬著頭,望著天空,一個人坐在那蒼涼的黑霧之下。 “那我們就一起等吧。” …… 時間飛速地流逝。 明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但是卻感覺就像是過了好幾年一樣漫長。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林恩覺得,她可能不會來。 但是當林恩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他清晰地看到了黑霧之下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像是水中泡影一樣,她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她還是來了。 黑霧下的風獵獵地吹動著黃沙與浮塵。 就和七八個小時前一樣,依然是那具被林恩修修補補的機體,就彷彿什麼都沒有變,她並沒有恢復那些她所丟失的資料,她還是那個連機械神教和血肉肅清都不懂的懵懂機械族。 但她那平靜的出奇的眼睛還是告訴他。 她回來了。 她站在那裡,雙眼就像是那亙古不化的冰原,流淌著那滾滾的數字洪流。 風沙吹動。 林恩扶了扶鳥嘴面具,緩緩道: “你看啊,我是不是說到做到?說在這裡等你就肯定會在這裡等你,我也並沒有食言,不是嗎?智械小姐。” 嗡—— 那一剎那間的光華的迸射,就像是無盡黑霧下劃過的黎明。 林恩抬起了頭,那鋒利的單分子劍已經是抵住了他的脖頸,一滴又一定的蝕痕在單分子劍那強烈而肅殺的光華當中被點點滴滴地蒸發。 時間彷彿停止。 在那單分子劍的光芒中,他近距離地看到了她的那雙眼睛,毫無感情,毫無波動。 咔—— 他臉上的鳥嘴面具在單分子劍的餘威中轟然炸開。 露出了林恩的臉頰。 “看來你的資料已經恢復了,機械神教的技術力果然很強,如果論技術的話,你們的科技還是非常值得信賴的。” 他嘴角微翹道。 銀色幻想什麼也沒有說,死死地注視著他,那鋒利的單分子劍一點一點地沒入他的皮肉中。 但是他能夠看到她的那具機體噼裡啪啦迸濺出的火星。 那是因為這修補的機體,無法承載住她那龐大的資料流。 但她還是來了。 但林恩臉上的表情卻是看不出任何的緊張,他依然雲淡風輕,他露出了微笑,任由脖頸的血肉被割裂。 “那麼現在還想聽我講的那個故事的後半段嗎?” “剪不斷,理還亂。” “但是那個結局我並沒有想好,因為這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不過現在你可以寫了,不管你怎麼給這個篇章畫上句號。” “我都接受。” 銀色幻想死死地注視著他,手中的單分子劍握的越來越緊。 她的情緒在動盪。 但林恩能夠感覺到她在強忍。 那只是一個故事,如果沒有開始,也沒有結尾,或許它真的能夠成為一個圓滿的童話,就像那樣死在夢境當中, 似乎也未嘗不可接受。 但夢碎了。 那就再也不可能回得去了。 黃沙中。 只有那兩個身影對立著,她手中的劍橫貫於他的脖頸,那恨意的雙眼,就像是這段戲劇的最後的演繹。 但她終於還是收回了手。 “走。” 她低聲道。 狂風吹動著她的髮際,林恩的雙眸中倒映著她,他下意識地想要上前,但是瞬間便是一道又一道的鎖定的死光瞄準了他。 頭頂那湧動的黑霧當中,遮天蔽日的死星蜂巢就像是洪荒巨獸一般浮動在高空,無數密密麻麻的戰艦和飛行器,就像是密集的流星一般,籠罩了整片黑霧掩映下的天空。 舉目四望,漫天星辰。 林恩屹立在那裡,巍然不動,他的眸子依然是望著那個近在咫尺的身影。 “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也不想再躲了,因為這樣什麼結果都不會有,所以我現在站在你的面前,把決定權交給你,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平靜地向著她伸出了手。 “要麼殺了我,要麼你跟我走。” 無垠的寂靜。 窒息的就像是這片黃沙籠罩的廣袤荒野。 那無數的戰艦和機械軍團鎖定著他,那徹骨的殺意彷彿能夠讓整個天空為之凍結。 銀色幻想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低著頭,無人能夠看到她髮際之下的表情,她的拳頭慢慢地緊握。 “你不讓我死——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林恩的目光望著她,道: “你就當我是良心發現,我也不奢求什麼原諒,立場的不同決定了我們彼此的處境,而我想抽離的時候已經晚了,但決定權在你,如果你想跟我走,我就帶你走,如果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