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盤膝坐在床榻之上,緊閉著雙目,那具渡鴉屍體的魂力不斷地湧入他的眉心。 他做了一個很取巧的方式來讓自己成功規避了那隻渡鴉的記憶對自己產生的強烈影響。 因為巨像血肉的特殊性。 在得到巨像的份額之後,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已經能夠成為意識和記憶的載體。 而他便將自己得到的那隻渡鴉的記憶打碎,分門別類地儲存在了他的細胞因子當中,而他的意識則坐鎮於靈魂和精神世界的高點,鎮壓著那些記憶可能帶來的對他的代替和影響。 而這樣的話。 本來大概只能吞噬50%的靈魂強度,如今也是一躍將儲量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那麼…… 如果說那隻渡鴉在他吞噬了百分之五十的時候,就已經身死。 那之後的百分之五十的記憶,又意味著什麼呢? 是有什麼代替了他。 還是他又從死亡中復生歸來? 而這一切全都是一個謎。 他閉上了眼睛,再一次將自己的精神投入到了那隻渡鴉的屍體當中。 …… 而他也慢慢地他發現,至少在這隻渡鴉死亡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它失去了意識的靈魂都處於一種長期空白的狀態,並沒有任何的記憶的波動。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多很多年。 似乎他已經成為了死亡的一部分,留下的只有慘烈的空白和過去記憶的斷片。 但是也就是在他吞噬到61%的時候。 突然之間。 他吞噬的靈魂當中產生了記憶的噪點。 而當他代入到那記憶當中猛地睜開雙眼的時候,他低下了頭,看到了自己的手,那純粹機械構造的手腕當中,無數的奈米機械一點點地構造出了他的骨架,然後便是不斷攀爬而來的血肉的孢子,嘩啦啦地一代代地覆蓋在了他的機械手腕的表面。 林恩的瞳孔猛地一縮。 沒錯。 直到看到這一幅畫面的時候,他才真正地確定,自己在那座深淵當中看到的幻影,可能的確就是來源於這隻渡鴉死後的投影。 那個擁有三位一體身軀的白髮人…… 可能真的就是這具自己正在吞噬的渡鴉! 而他看到的這副畫面,似乎就是在經歷了久遠的死亡之後,他對於身體的重鑄,可是那時候的他還真的是以前的那個他嗎? 還是說…… 在第一人稱的視角之下,他看到“自己”慢慢地抬起了頭。 而彷彿那隻渡鴉當時的情緒也清晰地透過這些記憶傳遞了過來,那似乎是一種巨大的緊迫感,一種略帶悲涼的宿命感,而當他猛地轉過頭的時候,他看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漆黑的汙染,一滴一滴地從那光怪陸離的裂縫當中滲透進來。 他們不斷地扭曲成一個又一個人形。 就像是一個又一個夢魘。 “清理吧。” 他似乎自言自語道。 “現在只有我們了。” 咔擦—— 記憶就像是被某種力量猛地憑空截斷,除了那畫面的一閃,之後的記憶便再一次地消失,林恩也一下子再次回到了之前看到的那長久的空白當中。 就像是有意他有意抹除了自己的部分記憶,讓他無法透過這遙遠未來的吞噬而看到更多的資訊。 但是那一刻林恩卻是前所未有的震動。 就和當時第一次看到那個白髮人的左手會動一樣。 這也是他第一次聽到他說話。 而那個聲音…… “我?紫羅蘭大君,那個怪物?還是說其他所有的渡鴉的聲音都一樣?” 他的目光閃爍不定。 這一刻。 他真的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戰慄感。 因為看到的所有的幻象和記憶,都似乎在告訴他一個可怕的事實,他也許在某一個階段存在於那遙遠的過去。 可是這一切都是如此的混亂。 讓他很難去想象和窺探。 “你怎麼了?你好像很震驚?” 巨像之腦疑惑的聲音從現實傳來。 林恩皺緊了眉。 但他搖了搖頭,還是沒有選擇將這件詭異的事情告訴腦子,因為就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那種猜測到底是不是屬實,但至少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具身體絕對就是機械,血肉與靈能的三重奏。 是他一直以來所設想的一條路。 林恩沒有猶豫。 他再次閉上了眼睛,進一步地開始了對那具屍體的吞噬。 【65%】 【71%】 但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那隻渡鴉的記憶都是一片空白,那種空白不像是沒有記錄,而就像是被憑空抹除了一樣,不想被他看到。 而也終於就是在【75%】的時候。 那畫面的閃動中,他看到了那一個又一個行走於地上的舊日神靈。 看到了他們在詛咒中的掙扎,看到了他們對著頭頂那滾滾的黑霧絕望而憤怒地咆哮。 而他降臨了。 就像是一個懸壺濟世的醫者,給予了他們希望的種子,並低聲地告訴他們。 “等待。” 記憶的畫面不斷地閃現,那個過程似乎持續了數以千年,那隻重生的渡鴉在不同的時間段似乎飛遍了整個黑暗世界,不斷地暗中與一個又一箇舊日的神靈所接洽,並讓他們蟄伏。 一直到…… 林恩猛地抬起了頭,望著那黑霧之上無數的獄卒淡漠地俯視。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