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午,她第一次地向著那個她最心愛的人敞開了自己的心扉。 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也包括她的姐妹,她的母親,因為有些東西在腦海中的閃現,就像是水中的幻影,讓你摸不到看不清,但是從很早很早以前開始,她就已經能在夢境中窺視到那忘卻的過去的一角。 那是一個又一個苦難的夢境。 它們總是不斷地出現。 又會在她驟然甦醒時,從她的意識當中如漣漪一般消卻,而每次留下的,只有那讓人感覺到寒冷的麻木和無盡的空洞。 而那個她潛意識的小女孩,也從來就不是分離出去的陰影。 那是她的心。 只是她藏了起來,藏在了那厚厚的冰面之下。 “可是你為什麼要救我呢?明明你知道,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那種情況之下,那基本上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林恩沉默地,終於是問道。 她抬起了頭,那雙美麗的黑夜的眸子中也彷彿有那麼一道道複雜難懂的情緒。 “因為總還是想留下點什麼吧。” 因為以前每一個對她好的人,都死了。 那至少這一次。 她不希望在這新的人生中,也重複那潛意識中的悲劇。 就算那個傢伙總是欺負他,沒事就喜歡摁那個遙控器,還喜歡拿電鑽和改錐給她充電,但也會不把她只當做一個工具一樣地撕毀那強制的契約,也會告訴她這個世界上也會有能對她好的人,也會因為她本就職責所在的一次施救,就一定要拼了命地給她討回那個公道。 那些影響她閱讀的插在書裡的字眼也真的很過分,但也是在細心地在教導她教她如何成為一個正常的女孩。 所以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開始。 你們成為了朋友。 她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第一個朋友, “只是朋友嗎?你難道就沒有喜歡過我嗎?我這麼帥!” 林恩瞪著眼問她。 她面無表情的眸子裡面倒映著林恩的眼睛。 “沒有。” 林恩:“……” 因為無論再怎麼樣也稱不上是喜歡吧,只是一種懵懂的朋友之間的羈絆,因為就算是成為朋友,他們之間也只相處過那短短的時光,再怎麼樣,也很難覺得能夠成為生命當中唯一的伴侶,而更不要說,他的伴侶可不止一個。 而且真的太短暫了,就算真的心底裡有了感情,也無法演變成一種結果。 也許有一天。 他會成為她生命裡匆匆走過的一個過客。 沒有什麼交集。 那一點點的感情,也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去,直到消失。 但有時候對於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孩來說,那一點小小的感情就已經足夠了,足夠她為你涉險而拼命,因為也許對你來說那只是小小的一絲,但對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女孩來說,這就已經是她的全部了。 “但後來不一樣了。” 她的眸子彷彿會說話一般。 因為有那麼一個人,真的在那座冰冷的海底和她度過了整整的一生。 已經不止是未來。 從六歲那年在海灘上睜開眼睛看到那隻手開始,一直到久遠之後的現在,她的整個過去都填滿了那個傢伙的身影。 他用他那種霸道的方式。 佔據了她全部的生命。 都已經這樣了的話,那還有什麼理由再拒絕呢。 林恩怔怔地望著面前的人偶小姐,望著那雙倒映著他臉頰的眸子,就像是一種另類的告白,她告訴你她的生命裡已經只剩下了你,從過去到現在的每一刻都是這樣,從那個鞭痕累累的小女孩,再到如今的這個人偶姑娘。 全部都是。 而這或許是林恩所經歷過的最長情的一次告白。 那個曾經沒有感情的人偶小姐,現在卻成為了那個發自心底裡愛著他的女孩,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比這一刻更讓人感動的呢。 林恩笑了。 他再不疑惑。 也再不擔憂。 他用力地將懷裡的黑弦月橫抱了起來,那長長的華麗的哥特長裙在風中飄揚著,大步地向著她的房間走去。 她那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但依然是那麼乖巧而安分地依在他的懷裡,那隻戴著黑紗的纖細的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就像是也在等待著那時隔了一輩子光景的重逢。 她是人偶莊園的第七人偶,也是曾經的那個和他共度一生的女孩。 而現在…… 他也終於會再為她褪去那哥特的長裙。 …… 她的瞳孔放大著,那纖細而修長的手用力地抓緊了床單。 眸光當中也彷彿滿是水波流轉。 她很疼,那也是成為人偶之後,第一次地感覺到這樣的疼痛,但是她從小就已經習慣了忍受痛苦,而就算是重新變回血肉之軀,也依然一樣留存著那往昔的遺念。 而這樣的疼痛當中,又似乎充斥著滿滿當當的幸福。 他們在未來相遇,又在過去廝守,而現在也終於彷彿再一次回到了那第一次的成年禮,那個熟悉而依戀的身影,再一次地佔有她。 而每當這個時候。 每一個女孩都是格外脆弱的。 他輕輕地吻著她,也儘可能地不讓她感覺到更多的疼痛,她拭去了她眼角的那一滴淚珠,而這也是她恢復了血肉之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