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喜歡她。 從當初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為她所著迷。 他說這艘船上的水手都喜歡她,但他們不敢,因為他們的船長和大副還沒有決定好是養她還是賣她,但他再也忍不住了。 因為這裡是大海,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能夠管得了這裡,而他是這裡待的最長時間的水手,船長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因為一個寵物而把他驅逐出貨輪,因為他的經驗豐富。 他抓住了籠子,用力地想要把她從裡面拖拽出來。 她懷裡的布偶被他用力地扯出,丟在了牆壁之上,那碰撞中飄飛的棉絮和那枚硬幣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她聽到了犬吠聲。 看到了她的小狗從門外兇狠地衝進來,咬住了他的手腕。 原來它還沒有忘記她這個主人。 可它依舊和她懷裡的布娃娃一樣,被重重地甩飛在了牆上,她只聽到了那一聲重重嗚的咽,和那一縷灑落在牆壁的血跡。 那一刻。 她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力氣。 她抓住了鐵籠外的那枚鏽跡斑斑的鐵釘,用力地重重地刺入了他回過頭望過來地左眼。 噗呲—— 那一聲淒厲的慘叫幾乎打破了整艘船的寧靜。 直到很久,當船長帶著那些沒有喝醉的水手趕來時,他們看到了那樣血腥的一幕,她空空地坐在那滿地的血泊中,她的臉上和脖頸上全部都是血,雙手也被那濃重的血汙所覆蓋,而在她的面前,那個水手早已沒有了動靜,或者說在那根鐵釘從他的眼睛刺入大腦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 她用那根釘子,刺了很久。 久到他的整個頭顱都已經血肉模糊,久到那舊的鮮血已經凝結,新的鮮血一層一層地覆蓋在上面。 那一刻。 所有的人都被這血腥的一幕所震懾,竟是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一步。 他們並不是沒有見過血腥,只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會是一個年幼的孩子能夠做得出來的。 而也就是那一刻的猶豫。 也讓他們失去了這隻也許能夠賣一個好價錢的漂亮的金絲雀。 因為他們更是想不到,那個女孩會抬起頭,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用手裡的那根鐵釘,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劃爛那精緻的容顏。 那一幕讓很多的水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滿是陰影。 那一天她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 雙眼空空地,手裡的那個鐵釘,從左邊的額頭斜斜地劃過眼睛,劃過鼻樑,一直到耳側,甚至他們都能夠聽到那血肉劃破時發出的清晰的撕扯的聲音。 因為雪莉和她說過。 在這個時代。 漂亮就是最大的罪…… 以後啊,再也不會有人傷害她了…… …… 她被剝奪了自由,傷口只經過了最簡單的包紮,她被指控謀殺,也失去了她最大的價值。 但船長並沒有第一時間處置她,因為他們已經到了近海。 公海所有的野蠻,都需要在靠近文明社會後偽裝起來,這樣才能成為這文明的一份子,才能被文明社會所接納。 海關的人上船了。 他們象徵性地對整艘進行了檢查,在不菲的費用下,他們很明顯地忽略了對貨場最下層的排查。 一切都是那麼的井然有序。 這一艘艘往復於大洋彼岸的蒸汽貨輪源源不斷地為這新大陸的整個工業輸送著大量的血液。 船隻很快就要靠岸了。 而靠岸之後。 船上的奴隸和屍體,也都會在第一個傍晚的降臨之後,被妥善而秘密地處理,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 需要大量人力的地下工業區,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礦產,一直在抵制著奴隸制廢除的南方的種植園主們,他們都非常樂意擁有大量廉價的人力來消耗和驅使。 籠子中。 她感受到了船隻的顛簸。 她帶著鐐銬,低垂著頭,被鎖在籠子裡,整個臉頰上的繃帶都被染紅了。 顛簸著,航行著。 她的小手抓著那個損壞的布偶,她低聲地,在那腐爛籠子裡第一次地唱起了那低低的歌謠,就像在很小的時候,似乎母親也經常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唱著,哄她入睡,她的嘴唇跟著母親的嘴唇,只是她無法和媽媽一樣發出聲音。 她也曾經抱著自己的小狗,在它傷痛的那段時間裡,和雪莉一樣,低低地小聲地唱著。 似乎啊。 這樣的歌聲,能夠有著撫慰那傷痛的魔力。 她也分不清是為自己唱,還是在為自己懷裡受傷的布偶,雪莉說,海的那一邊有溫暖的陽光,有碧藍的天空,而你也再也不需要忍受那些苦難了。 船隻重重地靠港。 她聽到了甲板上人來人往的搬運貨物的聲音。 她抬起了頭。 從那船艙的夾縫中,似乎有那麼一道亮光照射了進來,灑落在了她的眼睛裡。 她的眼睛望著,看到那道光,看著它一點點地落下夕陽。 那天。 她在恍惚中看到了最後那縷陽光灑落在自己小狗的皮毛上,它依然和自己救它時的那個晚上一樣,蹲在了她的身邊。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