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大震。 她抬起頭,恍惚地眺望著頭頂的那片黑暗。 “而最根源的體現,便是這一次的墜落,在有記載的歷史中,每一個經歷過大清洗而被滅的我們的意識,都會重新化作最本源的規則重歸主宇宙的法則體系,但這一次,被滅掉的那些神靈,卻彷彿就像被湮滅了一樣,沒有迴歸,甚至連他們所代表的那部分規則,都受到了重創和缺空。” “於是我們被分成了三部分。” “湮滅的湮滅,逃走的逃走,剩下的則是在動盪中,連同那片破碎的世界的生靈,被一起被拖入了地獄。” 而她。 就是那部分墜落的規則神。 林恩眉頭緊鎖著,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段歷史。 而這似乎發生在比泰坦大哥他們被殺還要遙遠的更古老時期,是破碎世界的先一步滅亡,那片黑暗才進一步席捲到了泰坦大哥他們所在的主宇宙。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這座地獄,又在其中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它是站在那片災厄那邊。 還是站在主宇宙的生靈這一邊。 亦或者…… 而就彷彿是意識到了他的疑問,她低聲道: “這座地獄不屬於任何一側,它既不屬於那片災厄,也不從屬於主宇宙,它的存在時間甚至遠古老於我們這些規則體有了自我意識的第一世代,而根據我們的瞭解,這座地獄最有可能的,是那個大清洗的機制所共同存在的,用來維持主宇宙平衡的另一種機制。” 而機制之所以是機制。 就是因為它沒有任何的立場。 它只會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按照某種早就設定好的邏輯,機械地執行它從誕生以來就賦予它的使命。 而這座地獄的使命…… “懲罰有罪者,囚禁墜落者,為各種體系不至於在新世界消亡,而保留一個火種的……標本庫。” 林恩嚴肅地說道。 她低聲道:“是的,這應該是那些根源告訴你的吧,他們說的沒錯,在過往的大清洗中,為了不至於讓文明徹底地斷絕,每次清洗時都會有諸多力量形式的代表被拖入這座地獄,等大清洗結束之後,他們的知識,會被以一種未知的形式,在新世界散播,這也算是另外的一種傳承。” “所以其實我一直在猜測。” “其實現在壓在頭頂的那片災厄,很有可能便是曾經的那場大清洗的機制出現了異變,從而導致了無差別席捲整個主宇宙的噩夢,但是……與那個大清洗的機制所共生的這座地獄……” “卻並沒有意識到大清洗的異變,而是依然和過往每一個世代一樣,機械地執行著它的使命。” 而她的墜落就是最有利的證明。 因為只有在覺察到某種力量形式快要滅絕時,這座地獄才會啟動,然後將他們脫下來,進行火種的保留。 但問題是。 他們本身就是規則啊! 是主宇宙的組成部分,是就算經歷無數次大清洗,也絕對不會斷絕的形式啊! 可他們還是被拖入了這座地獄。 這代表著什麼…… 這代表著在這座地獄的監測機制中,甚至就連維繫主宇宙存在的規則本身,都已經存在了徹底滅絕的風險! 她抬著頭,呢喃道: “所以才說,如果那片災厄徹底將主宇宙籠罩,甚至最後降臨到這最底層的地獄的話,那一切都會迎來終末,不會再有什麼新的世界了,因為從那一刻之後,主宇宙本身,都已經不會再存在了。” 她凋零一般地空洞地坐在那裡,扭曲而畸變的形體,就像是把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徹骨絕望的深淵。 甚至不能去想。 只是稍微觸及到,就會感覺到一陣陣不可嚴明的戰慄。 連規則都不會再存在的世界,那一切又會有什麼意義呢…… 無神中。 一隻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肉塊之上。 她下意識地回過了神,然後便看到了那張彷彿永遠都打不到的自信的笑眼。 “不要去想那些了,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不是嗎?” 她怔怔地。 無來由地。 彷彿在他那彷彿灑滿了光彩的笑眼中,看到了一些彷彿熟悉著的,那某些絢爛的紫色的光暈。 她下意識地低低地轉過了注意力,用心地感受著他手掌上的溫度,感受著那一聲聲有力的脈搏的跳動,而這樣生命的脈動,又彷彿在不斷地提醒著她曾經所造就的那些噩耗。 終於。 她低聲地說道: “我殺過人。” 林恩一頓。 “我殺過很多很多的人,他們都是……像你一樣的活生生的人類,所以你想知道……為什麼我會擁有這樣的一副形體麼……” 她那扭曲而畸變的血肉組織再一次開始劇烈地顫動了起來,彷彿有無數的惡靈在那掙扎的肉體當中尖嘯。 林恩的目光嚴肅地注視著她。 她顫動著用力地低聲道: “在那個世界……在那片災厄降臨之際……我……我……我親手……” 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是被林恩所打斷,他望著她道: “我不想知道。” 她一顫。 下意識地無神地注視向了他。 林恩揉了揉太陽穴,推了推單片眼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