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住我即將出口的話語,溫柔低語道:“不要耗費氣力說話,我們馬上就到楚天台上了。”
楚天台,高達千丈,下有石階一千九百九十九級。
蕭統不顧疲累,抱著我一步一步登上楚天台,他終於到達山頂時,將我輕柔放在一座小亭內的青石長椅上,向我微笑道:“紫兒,我們到了!”
我注視著他的明朗面容,用粉色紗裙衣袖輕輕拂拭他額間滲出的汗珠,心痛如絞。
這位從小養尊處優的梁國太子,為了救我和我腹中的孩兒歷盡艱難、拼盡全力,他的堅韌意志早已遠遠超越了一個凡人所能到達的極限,他對我的愛意,早已無須更多的言語表白。
我更加堅信,那年春天在蘭陵的美麗邂逅,並不是一個錯誤,而是我永生永世最為正確的一次抉擇。倘若沒有遇見蕭統,倘若沒有經歷與他這一場曲折宛轉的傾心之戀,小狐狸紫萱永遠不會懂得何謂真正的愛情。
人狐相戀又如何?
真正的愛情,必定能夠超越生死,我們又怎會在乎彼此的身份?
蕭統手拈三枝淨香,跪立於在楚天台上,向那一座振翅欲飛的鳳凰雕像叩首禱告。
他焚香禮畢後,恭謹退後數步,再次叩首道:“下界子民蕭統,今日攜愛妻紫萱前來拜祝鳳凰之神。紫萱本系尊神愛女,如今身遭困厄,望尊神念及父女血脈之情,前來下界施以援手,蕭統無限感激之至。”
他跪立良久,楚天台上卻無半點反應,更沒有渡弓的蹤跡。
我心中無比失望,喚道:“也許爹爹外出雲遊,不在家中……收不到我們的訊息……”
蕭統依然挺直跪立。
楚地天氣變幻莫測,一場雷雨毫無預警向我們襲擊而來。
我在小亭內見蕭統的衣衫被雨水淋得透溼,含淚喚道:“蕭郎……不要拜了,過來躲避一刻吧!爹爹不會責怪你的!”
蕭統回頭看我一眼,溫和說道:“不要緊,我會一直等著他來的。”
我心中一痛,伸手撫摸左手腕上金環,暗自禱告道:“爹爹,蕭郎身受之痛,便如同我所受之痛一般。我腹中孩兒是我任性而為才留下的,並非蕭郎本意所致,倘若你在仙界得知此事,就請不要再折磨他了!”
眼前一道金光乍現時,雷雨聲竟然全部止歇。
一名身披金色羽毛披風的高大英俊男子佇立楚天台畔,他的眼神帶著慈愛與和煦的光芒看向我,輕聲道:“我的寶貝女兒,難道是在怨責父王不該考驗未來的女婿麼?”
我微微撅嘴,說道:“爹爹,蕭郎他快馬加鞭馳來楚地,不辭辛苦帶著女兒登臨高臺,莫非爹爹還不夠滿意?”
渡弓面帶笑意,向我所在之處飛掠而來,說道:“你身體狀況如何了?讓我看看。”
蕭統見此情景,心中早已明白大概,向渡弓叩首道:“小婿蕭統,叩見父王。紫兒修煉時日尚淺,腹中胎兒消耗元神,恐怕難以支援下去,小婿斗膽帶她前來懇求父王相救。”
渡弓察看我片刻後,轉身目視蕭統,眸光微露肅然之色,沉聲說:“你們的孩子便是我渡弓的外孫,此事並不難,我自有辦法救她們母子。只是,你既然喚我一聲父王,我就須得提醒你一件事情。”
蕭統躬身行禮,說道:“請父王明示。”
我與他們相距極近,雖然看見渡弓嘴唇微動,似在與蕭統對答什麼,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聽清,只隱約覺得蕭統背向著我的白衣身影輕輕顫動了一下,懷疑是自己眼花,急忙用手揉了揉眼睛。
我再睜開眼時,蕭統已站起身,神情平靜溫和,向渡弓道:“多謝父王指點,小婿知道該如何做了。”
渡弓微微點頭,向他說道:“我要將紫兒帶回鳳凰山去,運用修行功力保住他們母子性命。你們須得暫時分別一陣,待她平安生下孩兒,我自然會設法讓你們相見。”
我聽說渡弓要將我帶回鳳凰山,思及那裡本是天界,即使只是一時三刻,蕭統在人間不知要等候多少年,心中不由大為著急,說道:“爹爹,我不要去鳳凰山!除非……我和蕭郎一起去!”
渡弓臉色微沉,說道:“你若要安心養胎,須得回鳳凰山才行,凡人怎可入仙界?他不能去,去了便是觸犯天條,你要置他於死地麼?”
我不禁怔住,倘若不隨渡弓迴天界,我腹中胎兒必然難保;若是隨他前去,又要與蕭統生生分離。我們歷經重重險阻、他拋棄了高貴的身份地位之後,原本以為可以從此在世外桃源相伴相隨終老,卻還是敵不過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