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小菜園,種上絲瓜、茄子、四季豆、南瓜什麼的,儘管媽媽很勤快地施肥澆水,它們還是都長得歪瓜裂棗的,媽媽還得挎著菜籃子跑到城北的菜市場去購買。後來,聽媽媽說,那是因為院子裡的土質不好,太沙化,當初還沒壘院牆時,這裡原本是凹凸不平的荒地,是她和爸爸一架子車一架子車,從距家五里地以外的西郊溝地裡挖出的土,拉回來墊平的。蘇苗青打心眼裡體會爸媽生活的艱辛,理解他們從大雜院搬出來單過的良苦用心。
然而,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沒過幾年,爸爸就病逝了。裡裡外外都是媽媽一個人操勞打點。身為大姐的蘇苗苗,除了吃、喝、睡覺,閒下來就是對著鏡子梳麻花辮或者系一頭紅頭繩,然後就是沒節拍地亂跳一氣。有一次,她打扮得又妖裡怪氣地在“商祖苑”門口,伴隨著慶祝“商業節”的鑼鼓隊,在一旁擺頭晃腦又扭胯,吸引了一大幫來這個華夏之邦的第一個“自由市場”來“朝聖”的外國商人。別人以為她是靠“賣藝”為生的江湖演員,看到她那搞笑的扮相與舉止,便主動上前塞錢給她,她則嚇得拔腿就跑。如果,她不是小時候生了那場怪病,也許真會成為中國很出色的演員,因為她長得比秀氣玲瓏的蘇苗青還耐看。也許驗證了“傻人有傻福”這句俗語,她的男人張大柱對她不僅知冷知熱,而且對她的孃家也是照顧有加。不管家裡誰有個頭痛腦熱,他都會放下手頭的豬肉生意,來幫媽媽照料。儘管又老又醜,但他善良的心,讓蘇苗青很感動。況且她上三年中專的大部分學費都是他供的。蘇苗青暗暗地想,等自己以後長本事了,一定要幫姐姐好好照顧她的孩子。
一直忙到晚上七點,媽媽才做好豐盛的“洗塵宴”,她要為女兒好好補補。全家沉浸在團圓的愉悅氛圍之中。蘇苗青加以修飾和渲染,手舞足蹈地向媽媽和弟弟妹妹們講述著北京的一些軼聞趣事,隱瞞了自己所有的不快。她不想讓家人為自己有丁點兒的擔心,否則,她再次返回北京讀書的打算就會泡湯。
“青青,你的心野夠了吧?這次回來,肯定不想再出去了,在家萬事好,出門一時難。我給你大伯說了,讓他在咱城裡幫你尋思個工作來做。再說啦,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總出去瘋,你看看,和你一起玩到大的夥伴豔珍她們,說好婆家的說好婆家,出嫁的出嫁……”媽媽一臉憧憬的樣子,讓蘇苗青有些惱火。
“媽媽,你是怎麼了?從小你就教導我好好學習,將來一定要有出息。如今你怎麼變得這麼目光短淺……”蘇苗青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用這樣的口氣給媽媽說話。
“當初有那麼好的讀書機會,你硬是不去。如今,錯過了,你還能怎麼樣?媽媽是怕你一個人老往外跑!咱外頭別說親人,連個認識的人也沒有,你漂在外頭沒著沒落的,媽媽怎麼能放心呢?你硬說在外頭多好多好,但你出去這麼段時間,就瘦了兩圈,又能好到哪裡去呢?你外出這一個月,媽媽的心每天都是懸著的,每天都在菩薩面前給你祈福平安。媽媽也想通了,人怎麼過都是一輩子,咱家不愁吃不愁穿,你們姊妹幾個都健健康康的、安安穩穩的,媽媽就知足了。不指望你一個女娃子家,到外頭拼殺出個名堂來。”媽媽說得斬釘截鐵,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弟弟妹妹都聞到了濃重的火藥味,沒有一個敢吭聲的。
遺失的古典 第八章(23)
飯局不歡而散。
蘇苗青到家這段時間,隔三差五地總下雨,還經常雷雨交加。這不,深更半夜的,雨又來了。外面的閃電,映得屋裡時明時暗,蘇苗青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一直在考慮怎麼跟媽媽提再去北京的事。正在這時,妹妹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把蘇苗青嚇了一大跳。
“豔豔,你幹嘛?想嚇死我啊?”
“二姐,媽媽可能睡著了,我要去堂屋看看是不是又漏水了。不然明天,屋裡的東西又該被浸溼了。”妹妹說著便起身下床,從門後取出一個大臉盆,撐了把傘徑直朝堂屋走去。蘇苗青也一骨碌爬起來,披上外套和雨衣,也跟著進去。在堂屋的頂樑上方,雨水果然從瓦片中間滲出來,順著柱子滴在水泥地上。妹妹很嫻熟地把臉盆沿與水滴的方位對齊,沒等蘇苗青發問,自己就解釋了:“這樣就沒有什麼響聲了,夜裡太靜,不然,雨滴打在盆裡就像敲鼓一樣,會把媽媽吵醒的。”蘇苗青突然覺得妹妹懂事了,能幫媽媽照顧家了。我去北京,也可以放心了。她想。
一切收拾完畢,她們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妹妹說:“二姐,今年夏天雨水出奇的多,而且一下就是大暴雨,咱家的房子都被淋漏了,尤其是堂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