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時分,皇帝在侍衛副統領趙德鵬陪同下,帶了幾個侍衛太監匆匆趕到。
章白群慌忙率領開封府衙門裡的差吏俯地相迎,高聲道:“微臣開封府知府章白群,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蕭若來回掃視現場一番,問道:“章愛卿查出什麼來沒有?”
章白群遲疑一下,恭聲道:“臣經反覆察探,初步斷定昨晚火災系無意中失火所致。火災發生時,陰公公正在廂房中睡得熟,被大火燻醒之後已然出不來了,不幸被困在房裡,直至活活燒死。”這些大多是出於合理推斷,他為給皇帝一個能吏的印象,把還不能十分確定的推斷也說了出來。
蕭若聽後不置可否,道:“那陰空海的屍體呢?”
“在路旁竹蓆篷裡放著,只是……”章白群停了一停,方道:“回皇上,只是屍首形狀奇慘,恐汙聖目。”
蕭若道:“無妨,抬過來朕親眼看看。”他心說我又不想姬煌小子那樣嬌弱,看看屍體有什麼。
幾人把一具焦黑的屍體抬了過來,只見屍體早已燒得面目全非,從頭頂到腳底,一體俱黑,只能看出是個人形,至於死者的面貌,那是絕無可能認得清了。
蕭若看得一陣陣反胃,道:“仵作驗出了什麼沒有?”
章白群道:“回稟皇上,屍體面目雖難以辨認,但仵作驗出了其下體的殘缺,當是官裡的公公無疑了。故微臣大膽猜測就是陰空海陰公公本人。”
蕭若思慮一下,道:“宅邸的下人呢?”
章白群道:“陰公公的宅子裡共有四個下人,其中兩個婢女,一個僕人,一個小太監。除了那個小太監不知去向外,其餘三人都在,微臣這就傳他們來。”
兩個小婢和一僕人被帶到面前,三人從未想過面見皇帝,直嚇得渾身篩糠似的打顫,撲在地下,只知大哭:“皇上饒命,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蕭若微微皺了下眉頭,見他們驚怖之狀不似作偽,便朝錢得子道:“等會帶回宮去,好好審審。”
錢得子連忙點頭應是,如今陰空海不在了,正是他取寵晉升的大好時機。
此事本該由開封府衙門處理,但皇帝要親自過問,章白群又怎敢說一個不字。
蕭若蹙眉沉吟有頃,忽道:“把屍體胸腔切開。”
章白群與仵作都愣了一下,一時沒聽明白。錢得子喝罵道:“萬歲爺叫你們把屍體胸腔切開,還愣著幹什麼?!”
章白群與仵作連聲稱是,仵作拿起工具,以利刃自屍體胸口劃入,小心翼翼切開半邊胸腔,然後望著皇帝,等候下一步指示。
蕭若道:“再往上切,把氣管也切開。”
仵作依令而行。
只見屍體肺部及氣管皆是本色,並無灰黑異物。蕭若冷笑道:“此人不是被火燒死的,而且被他人殺死之後,再放火燒屋,以圖毀屍滅跡,造成失火而死的假像。”
周圍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轉不過彎兒來,但皇帝金口玉言一開,他們又不敢質疑,齊齊呆在當地,作聲不得。
蕭若繼續解說道:“若一個人被困屋中活活燒死或燻死,臨死之前極力掙扎,大口呼吸,勢必會將大量菸灰吸入肺部;而人死在前,然後燒屋子的話,死者呼吸已停,氣管已閉,菸灰只能停留在其口腔,進不了氣管及肺部……你們看此人肺部及氣管並無灰黑異物,可見他是先被他人殺死後,再行燒屋滅跡。”
周圍人聽了無不佩服得五體投地,拜倒大呼:“皇上英明!”俱想誰說皇帝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來著,明明是一代少年英主。
不多時,刑部一眾官員也已趕到。刑部仵作的本領顯然在地方衙門仵作之上,查驗過一番後,道:“啟稟皇上,死者年紀甚輕,大概還不滿二十,與陰公公三十多歲的年齡似有不附。”
蕭若聽罷,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這個世上只有陰空海一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要是陰空海死了倒也是件好事,怕就怕他落入他人的手裡,或是他自己突然間不知所蹤,那蕭若就難受了。
“真該早點殺了他!”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將自己假冒皇帝的事抖露出來,雖說他一人說的話未必有人信,但畢竟是懸在蕭若頭頂的一柄寶劍,一旦掉下來,會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傷害,誰也不知道。現今後悔已經晚了,怪只怪他身為一個21世紀的人,思想觀念中十分排斥殺人,雖然已打定注意非滅陰太監的口不可,但潛意識裡扔總是想往後拖,直至陰太監脫出自己的掌握,追悔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