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月色打量他,見他面上果真帶了些許懊惱,寶珠面上微微有些動容,“思沛哥,你總是對我這樣好,想想我開鋪子用的錢兒還是咱們前頭賣糖葫蘆賺來的,你一分錢兒都沒有要。”頓了頓,聲音裡帶了小小的哽咽,“可是如今卻不能再跟你在一處,我走後,十分掛念你們。”
魏思沛低頭沉默了好一陣子,才仰起頭問,“寶珠不回村了麼?”
寶珠嘆口氣,蹲坐在臺階上,“好容易做起的生意,又怎麼能輕易放下,將來若是順利,想在縣裡買屋安家,將爹孃他們接來縣裡。”
他淺淺地露了個笑,挨著寶珠坐了下來,“寶珠別難過,我會常常來縣裡看你。”見寶珠臉上還有些鬱鬱寡歡,便問她:“前些個給你磨了姜粉還好用麼?”
寶珠倆手撐著下巴使勁點了點頭,“好用著呢,以後有時間了我也要磨上些。”
他笑著去摸寶珠的腦袋,眼裡的柔情一閃而逝,“你哪比的上我有空兒,我x日閒著,明個回去了再給寶珠磨些,下回一併帶給你。”
寶珠站起身兒,點點頭,感謝的話兒到底沒說出口,“好,等年上回屋了我也給思沛哥買好東西”
“別破費了。”他抿起唇,兩隻眼睛又彎成兩個細長的月牙兒,單從這個表情,寶珠便知道他此刻很高興。
忍不住又去摸她腦袋,“不早了,寶珠早些歇著,明個還要早起。”
回了屋,寶珠才重重嘆了一口氣,躺在炕上,竟也毫無睡意,腦海裡不住想起小時候的事。他是如何把著自己的小手一橫一豎教自己寫字,一次次耐心地教她辨識著每一樣草藥,又會在她爹訓斥她時笑著為她說好話兒,他總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好像,他從來也沒有為自己考慮過什麼,對她總是有求必應,細心體貼地幫助她。
這些點點滴滴,讓她一個實際年齡超過三十的人也忍不住倍受感動,一整晚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海裡總映出他乾淨瘦削的臉,高興時彎彎的眉眼,頗有神采的眸子,柔柔的語氣。
一忙碌起來,日子一天便快過一天。
再往後,寶珠見生意越發有起色,這才定了心,又去跟賀蘭家續了一年的租約,過程卻並不順利,賀蘭家無緣無故提高了租金,原本一個月八百個錢兒,莫名其妙漲了二百錢兒,掌櫃的只說是東家吩咐下來的,話兒說的極死,說是要麼就別租,租的話就是一千個錢兒一個月,價兒上沒的商量。
寶珠想到才開業積累的人氣,加上小吃街鋪面難尋,也就吃了一回啞巴虧,咬牙切齒地又簽了一年,回去後便跟陳翠喜商量著,若有再合適的地方,一年以後便換個鋪面。
她料定這事兒賀蘭錦是不知情的,心裡隱約覺著這事和賀蘭夫人脫不了干係,可礙著潤澤這一層的關係,到底還是忍在了心頭。
潤澤自那日起,每天傍晚也來著一回,他極少逗留,吃了飯,聊上不多片刻便要回去讀書,賀蘭錦在書院裡和他走的近,有時便也跟著他一塊來,時日長了,倒也相熟起來。只是寶珠卻從未對他提起過租金的事,一來以他的性子,必定會跟家裡問起,如此一來,多了事不說,自個錢兒也掏了,何必讓他再左右為難一回。二來最初跟賀蘭夫人結了樑子時,也是自己不佔理兒,原本也沒有那樣租鋪面的規矩,賀蘭夫人就是話兒難聽些,人勢力些,可句句話兒佔著理兒。這回她又以租金的由頭成心難為她,想來也跟自個家的窮有些關係,她興許不高興自個兒子跟窮鄉下人多多來往吧。
好在,生意並沒有因為每月多了兩百租金便有所影響,這幾個月裡,寶珠斷斷續續又添了五個菜,葷菜兩個,素菜三個,又引來新的一波客潮,老顧客絡繹不絕,每日還有來嚐鮮的新顧客。
她的那道招牌菜,短短几個月就在縣裡出了名兒,不少有錢人家每日專程派小廝前來買著一回。
轉眼已經是臘月,按理說,天兒一冷下來,有鋪面的店鋪是不興在外頭擺攤子的。可陳記快餐鋪子外頭的攤子依舊每日從早到晚坐滿了人。
寶珠聽說縣城裡陸續開了兩家食肆,裡頭完完全全仿照著寶珠的快餐店經營,不僅做法類似,就連餐單也是差不多的。
她尋空去轉了一圈兒,也四處打聽著瞭解了一番,後起的兩家快餐店生意雖好,客人也多,可到底還是不如自個兒家的。因外頭盛讚陳記快餐做的美味,雖然廚子就只有一人,上菜又慢,可許多客人還是寧願到寶珠店裡坐著多等片刻,就為吃上那獨特的味道。
打聽來的訊息倒讓寶珠又憑添了一分信心。儘管如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