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了他幾回,說是那錢兒平分了,他堅持不要,說是寶珠將來賺了大錢兒再說。
他日日護送著寶珠一個來回,也不嫌無趣,每天捧著一本書,沒有客人時,就地坐著翻著看看。
手裡攢了五百多點兒錢兒時,寶珠就想著用這些錢兒做些什麼,魏思沛手裡正拿著一本農書看,笑著說可以買些魚苗,挖了池塘養養看,或是買些果樹苗子,就種上幾株在自家院子裡頭試試看。
寶珠知道他最近讀的農書多,想了法兒的給自己出主意賺錢兒,可心裡頭卻有些摸不準,一來她們倆沒有養殖繁殖的經驗,要將小小的魚苗養大養肥可不是書上區區幾句話那樣容易的,中間必定會遇上餵養、病害、溫度等等問題,換句話說,養殖與種植並不是她所擅長的,自己也吃不準能成不能成,況且目前的五百個錢兒的投入怕也是不夠的。再來,村裡已經有人開了先河,村北邊有個王姓人家就是整個村子裡專門賣魚的。
想來想去,決定錢兒先攢著,等明年再偷偷賣上一年,攢上一貫錢兒再想想其他賺錢的主意。
等到地裡的活計消停下來了,王氏才有時間熬山楂醬,還要給幾個娃兒拆補入冬要穿棉襖,棉鞋每年也是一人一雙。
王氏這會兒正坐在院子裡給幾個娃兒做棉鞋,心說寶珠是女娃兒,這幾年也慢慢大了,跟著幾個哥哥一塊穿著黑棉鞋也不好看,乾脆給娃兒弄個花樣的鞋面子得了。
這大半年,寶珠總是見天兒的往魏大夫家跑,不過,王氏並不責怪她,心說寶珠這娃兒向來主意大,不大點兒就知道跟著她思沛哥看書識字,煮飯做菜也學的快,要是男娃兒,鐵定不比老大差,也就是從小不怎麼愛說話兒,心裡頭想的事大人們也琢磨不明白。
聽魏大夫說最近正跟思沛兩個折騰著做糖葫蘆,王氏不由得露出一個笑來,按寶珠爹的意思,閨女兒越來越大,成日往外跑不成個樣子,王氏卻不這樣想,反倒勸他說閨女總是有主意的,這些年也沒給家裡辦過一件壞事,思沛那也是頂好的娃兒,還能有啥讓人不放心的?再者,閨女今年也才七歲的虛齡,小娃兒麼,幹啥總窩在家裡頭,所以王氏也不細細打聽寶珠在外頭忙乎些啥,就由著她折騰。
正想著,見寶珠從外頭回來了,瞪她一眼兒,笑著叫她過來量身量,“最近閒些,前頭你妗子來接招娣時拿的那幾尺紅布給你做一身襖子。”
寶珠喜滋滋往王氏跟前兒湊,“哥哥們也有麼?”
王氏正捏著寶珠一隻胳膊,瞧見袖口短了一截兒,忍不住嘆了一聲兒,“這幾年屋裡處處是用錢兒的地方,苦了你跟老2了,今年娘給我娃兒做一身新襖子。” 寶珠搖搖頭,對她娘說:“大哥這幾年在外頭讀書不容易,娘別光想著我。”
王氏心裡頭一陣發酸,“你姥姥稀罕你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衣裳每年開春都給新做,也不差這一年的,你二哥穿你大哥穿小的襖子就是。”也就是寶珠,穿的襖子還是前年縫補的。
寶珠知道她孃的苦心,不再說別的話兒,只笑著對王氏說紅襖子好看,王氏這才又拿起手邊兒的鞋底子做活,絮絮叨叨說起今年收成的事,說是豆子大豐收,今年能過個好年,過些天她爹要到縣城去一趟,自家前頭收的大豆拿去賣,再給潤澤送些衣物和吃食。
寶珠一聽倒來了精神,說是要跟她爹一塊到縣城裡看望大哥。
母女倆正拉扯著閒話兒,冷不妨外頭的大門輕輕響了一聲兒,王氏頭也不抬,“你二哥從地裡回了吧。”
寶珠也跟著往外頭瞧,笑著嗔怪:“就二哥最勤快,不大片地,三天兩頭的擺弄,又是鋤草又是上肥,那精神頭可真足。”
王氏也跟著嘆,“可不是,人勤地裡肥,你二哥這勁頭要能給你二叔,那一家子還能窮成那樣?”
寶珠皺眉問她娘:“二嬸最近又來了麼?”
“你二嬸是個可憐人,前些時候兒忙的腳不沾地,我跟你爹前頭還給幫了幾天忙,最近又病了一場。”王氏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兒,又唸叨起來,“就你二叔那懶鬼,到縣裡頭也不見得能賺上錢兒,那婆娘也是,秀娟還那樣小,倒能狠下心收拾了包袱跟著去了,造的啥孽呢”
寶珠還想問,王氏卻連連擺著手,“瞧娘,這些話兒原也不該跟你叨叨。”又放下鞋底子往門口張望,說是大門響了也不見人,讓她去瞅一眼去。
寶珠應了一聲,往大門外頭走,走了沒幾步就瞧見一顆小腦袋小心翼翼地從門縫裡頭探進來往裡頭瞧,瞧見寶珠,她也不進來,反倒一溜煙兒從門縫裡消失了。